“不见。
他母亲的事朕会派人料理,让他回宫,勿再念及此事!”
“是。”
赵高将嬴政的话带给殿外站着的人,不想那人却突然抬脚冲入殿中,虽有几个宫人拦着,却也闹出了不小动静。
“陛下,紫宸求见陛下!”
嬴政蹙着眉抬眸向屏风后看去,那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求陛下允臣出宫见母亲最后一面!”
嬴政闻言起身站在屏风后,“还记得你入宫时朕说过什么?
你只要进了宫,就出不去了。
紫宸,朕己经开恩,你若再执意如此,朕不会再留情面。”
“陛下,求您开恩!”
赵高在一旁欠身斜视着跪地的人,见皇帝走了,赶忙招呼一旁的小太监将独孤镜拉出了宫殿。
“紫宸君,陛下的话你也听到了,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没用的。”
独孤镜半瘫在雪地上,双手紧紧捏着地上冰凉的霜雪,泪水滴滴滚落在雪地里。
他知道天家无情,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一日。
却未曾料到,这一日来时,那份痛意会这般清晰。
“紫宸君,”赵高挥着手中拂尘道:“您别跪在地上了,衣袍都湿透了,快些回去吧!”
他说着便回了殿中,不多时,天空又下起纷纷小雪。
不远处的走廊上一玄衣人负手而立,眸光静静注视着雪中那道孤独无依的背影。
“他还要跪多久?”
临沧不自觉便说出了这句话,是在自言自语。
也不知为何,经历今日这么一遭,这个人对自己的吸引力似乎比以往大了很多很多。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冲动的念头——他想把他当场拉走!
可是他不能。
“紫宸君……”他是父皇的紫宸君,他的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己插手。
临沧黑眸微动,沉入一片晦暗中。
此前听闻紫宸星降世,临沧便暗中派人去调查过独孤镜的来历,将他的身世也得知了个***不离十。
初见之时,他只觉得这个人生得有模有样,穿上皇家的衣裳倒也尽显贵气。
可如今不过与他多聊了两句,竟有些格外关注他了。
临沧也发现,自己好久没有这么对一个人感兴趣了。
他闷声低垂着眼睑,负于身后的手缓缓攥紧,一个大不敬的念头在心里肆意生长。
这个人,他想要。
嬴政废黜了殉葬制,即便日后帝崩,这个人也能逃过一死。
天命在前,独孤镜此生都注定要被困在宫中。
如若日后扶苏登基,兄长那般恪守礼法的性子,定然不会应允将这个人赐给自己。
想要他,看样子,只有与兄长将太子之位争上一争了。
临沧心底了然,默然转身去了宫门口送扶苏。
“兄长,此去一路小心。
边关不比宫中,兄长在那里若缺什么,尽可传信于我,我为兄长操办。”
扶苏闻言温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多谢临沧,兄长此去是为反省己过,不可再劳烦你。
你有这份心意,兄长便知足了。”
临沧垂眸,眉眼中藏着的心事也渐渐显露。
他将扶苏请至一旁无人处,“兄长,对你而言,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最珍贵的东西?”
扶苏思量片刻,“我是天家子,自是一切以百姓为先。
天下安乐,百姓过上好日子,便是我认为最珍贵的。”
“……兄长不在乎太子之位吗?”
扶苏瞧了他一眼,摇头道:“此事父皇心中自有考虑。
他若信我,我便担负起这份责任;他若不信我,自然也会有更适合的人成为太子。”
临沧了然,自己这个哥哥果真是个仁德至善之人,什么都以父皇和百姓为先,不为自己考虑。
可不争不抢,未必是一件好事。
做人嘛,始终不能太过清高。
临沧后退一步,欠身道:“兄长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