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伏于坚守、静候一场惊世骇俗的磅礴律动。
时光悠悠,岁月轮转,仿若一位沉稳又神秘的老叟,不疾不徐地推动命运巨轮,终至那风云变幻的节点。
是日,苍穹之上,原本澄澈如镜、亘古不变的碧空,骤然风云翻涌,恰似煮开一锅沸水,墨云自八方奔聚,滚滚滔滔,须臾间便将那朗朗乾坤遮蔽得密不透风。
云层深处,电蛇狂舞,紫芒灼灼,每一道雷光都仿若开天利刃,所经之处,虚空震颤,发出仿若天地恸哭的沉闷声响,引得大地山川亦随之瑟瑟发抖。
那厚重墨云,仿若实质化的铅墨,沉甸甸地压下,似欲将世间一切生机碾碎于这无边威压之下。
云层翻滚涌动间,隐约可见神秘纹路闪烁,似上古符文,镌刻着天地初开、乾坤始奠时的晦涩密语,而今被这狂暴气机唤醒,欲向人间昭示往昔隐秘。
而在人间,无垠东海之滨,巨浪腾空,浪头足有百丈之高,仿若银白巨峰连绵成海,呼啸着扑向陆地。
海水仿若被神秘伟力煮沸,平日里的湛蓝澄澈化为深邃墨蓝,涌动着雄浑且神秘的力量,其下似有万千蛟龙翻搅,漩涡丛生,吞天噬地般的吸力拉扯着周遭一切。
拍打在礁石上,往昔坚如磐石、历经岁月侵蚀与海浪冲刷依旧岿然不动的巨石,此刻却如纸糊一般,应声崩碎,化作齑粉,洒落于滔滔浪涛之中。
沿岸渔村,本是错落有致、炊烟袅袅,充满人间烟火气之所,如今屋舍摇摇欲坠,在狂风与巨浪裹挟的双重肆虐下,屋顶茅草被连根拔起,木板墙壁断裂破碎。
村民们奔逃哭嚎,惶恐之色溢于言表,仿若末世来临。
孩童抱紧父母双腿,小脸煞白,哭声被呼啸风声扯碎;老人颤颤巍巍,手中紧攥着护身信物,口中念念有词,祈求海神庇佑,只是那绝望眼神,昭示着这惊变远超凡人抵御之力。
与之呼应的,是西塞巍峨群山,诸峰本静立千秋,庄严肃穆,山体上古老树木葱茏,藤蔓盘绕,如岁月编织的铠甲,守护着山体灵脉。
此刻却像是被唤醒的古老山神,在莫名伟力震颤下,山体剧烈摇晃,巨石滚落,每一块都有数人合抱大小,带着千钧之势,砸出一道道深深沟壑,飞沙走石弥漫山间,往昔清澈山溪,如今水花西溅、浑浊不堪,被搅得支离破碎。
山林间飞禽惊起,五彩斑斓的羽翅在慌乱扑腾中失去往日绚丽,遮天蔽日地西散飞逃;走兽狂奔,虎啸猿啼、鹿鸣豕吼交织一片,奏响一曲慌乱乐章。
古老树木拔根而起,带着千年的厚重与不甘,庞大根系破土而出,犹如地龙翻身,裹挟着大量泥土,轰然倒地,扬起漫天尘土,似是要掩埋这突如其来的动荡,山林间往昔静谧的修行洞府、隐秘小径,皆被这乱象摧毁、掩盖,不复踪迹。
在这乾坤颠倒、万象崩坏之际,一处名为清平镇的小地方,坐落于山河褶皱之中,恰如暴风雨下的孤舟,岌岌可危。
镇中,有一少年,名为陈生,年方十六,身形虽略显单薄,却透着一股如翠竹般的坚韧劲儿。
他生得剑眉星目,眼眸中藏着星辰大海,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深邃。
此刻,他正于自家破旧小院中,手持一柄木剑,对着院内那棵歪脖子老树比划,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似在模仿着心中某位绝世剑客的风范。
小院围墙斑驳,泥坯剥落,几丛野菊在墙角瑟瑟发抖,原本迎着日光舒展花瓣的它们,如今被这天地异象震慑,蔫头耷脑,花瓣飘零。
院内泥土地面干裂,缝隙中偶有几株顽强小草探出头来,此刻也被劲风连根拔起,卷入空中。
石磨盘歪在一旁,上头布满青苔,往昔用来研磨谷物的沟槽,如今积满灰尘与杂物,在震动中微微摇晃,似欲翻倒。
“哼,臭小子,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舞刀弄剑!”
一声中气十足却满含焦急的呵斥传来,是陈生的老爹陈大山,身形魁梧壮硕,满脸风霜,大步跨进院内,一把揪住陈生后衣领,作势要将他拖进屋内。
陈生正沉浸于自己的剑招世界,被这一揪,手中木剑差点掉落,他扭头看向老爹。
眼里满是不解,嚷嚷道:“爹,这天都快塌了,我练会儿剑咋啦?
说不定练着练着,就能像镇里老人们讲的那些剑仙一样,悟出个绝世神通,到时候,咱可就能去抵挡这灾祸啦!
您瞧瞧这外头,电闪雷鸣、山海震荡,指不定是啥仙魔大战、灵潮逆袭,我要是躲起来,错过这机缘,怕是得后悔一辈子呐!
再说了,您以前不也常念叨,咱陈家祖上可是出过剑修大能的,血脉里说不定就藏着不凡之力,没准到了这危急关头,就能觉醒呢!”
陈大山听到这话,神色一凛,手上力道不自觉松了几分,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有慌乱、有犹豫,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可转瞬即逝,他眉头紧皱,又加重了手上劲道。
瞪着眼吼道:“你懂个屁!
这天象诡异得很,绝非咱能抗衡的,别在这儿瞎逞能。
那些个剑仙故事,都是茶余饭后的闲话,当不得真!
你个毛头小子,身板还没长硬朗,剑招也不过是花拳绣腿,出去首面这等狂暴天象,那就是羊入虎口,别说骨头,怕是连根头发丝都剩不下!
咱清平镇虽小,可保命才是首要事儿,赶紧进屋,别在这儿添乱!”
陈大山边说边拉着陈生往屋里走,心中却泛起嘀咕,自家祖上确有剑修传闻,可年代久远,血脉之说虚无缥缈,如今这天象巨变,难道真与那尘封过往有关?
但他不敢多想,只盼着先躲过这场灾祸。
“爹,这天象如此怪异,到底咋回事?”
陈生挣扎着,满脸疑惑与好奇,手中木剑还舍不得放下。
目光仍时不时瞥向院外那风云变色的天空。
“我听老人们说,每逢天地大变,必有奇珍现世、灵脉异动,没准儿这次也是,咱要是弄清楚了,说不定能让清平镇跟着沾光,往后不用再受这饥寒交迫、平淡无奇的苦日子啦。
而且,我前几日做梦,梦到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白衣剑客,站在一处云雾缭绕之地,手里拿着一把和我这木剑相似的宝剑,他对着我比划剑法,醒来后,我练剑时就感觉格外顺畅,似有高人暗中指点,说不定这梦就是个预兆呢。”
陈生说这话时,眼里闪烁着兴奋光芒,满心以为这是命运垂青的信号。
陈大山闻言,脚步猛地一顿,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别管那么多,这天要塌下来,咱也得先躲着!”
他强行镇定下来,将陈生拉进屋内,关好门窗,又在屋内翻找出几张破旧符纸,贴在门窗之上,口中念念有词,似是某种古老咒语,那符纸微光闪烁,隐隐布起一层充当保护屏障的防护光幕。
陈大山贴符时,手微微颤抖,他深知这符纸是祖上传下,据说能抵御邪祟、守护安宁,可面对如今这般天地巨变,能否起效,他心里也没底。
更让他不安的是,儿子的梦太过蹊跷,那白衣剑客莫非是祖上英灵示警,还是别样祸端的引子?
陈生被按坐在屋内板凳上,心却早己飘向屋外,那震撼天地的异象仿若一道神秘召唤,撩拨着他内心深处对未知世界的渴望。
他自幼便痴迷剑技,常听镇中老人讲述那些剑仙仗剑天涯、斩妖除魔的传奇故事,此刻,望着窗外电闪雷鸣、山海动荡,冥冥中感觉,属于自己的、如同故事里那般热血激昂的传奇,或许便要在这乱世之中,拉开帷幕。
哪怕前路荆棘满布,恰似要踏入九幽炼狱,可那又何妨?
手中木剑,便是他叩开命运之门的钥匙,只待时机一到,他定要逆着这汹涌灵潮,踏出清平镇,去探寻那天地间隐藏的绝世奥秘,会一会这浩荡乾坤孕育出的英雄豪杰、妖邪鬼魅。
陈生坐在板凳上,***像长了钉子似的,扭来扭去,按捺不住内心想法,又对陈大山说道:“爹,外面这般乱象,定是有大事要发生,说不定是仙魔现世、灵脉涌动,我不想就这么干躲着,我想出份力,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您想想,咱清平镇平日里风调雨顺,大家安居乐业,可如今这天象骤变,祸事临门,要是没人站出来探探究竟、寻个解决法子,往后的日子怕是暗无天日啊。
我虽年少,本事也浅,但也有一腔热血,不想眼睁睁看着家乡毁于一体,更不想错过这可能改写命运的时机呀。”
陈大山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走到陈生跟前,抬手作势要打,却又没落下来。
恨铁不成钢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就凭你这点微末本事,出去能干嘛?
能挡住那百丈巨浪,还是能稳住那滚落的巨石?
这天地之变,涉及的是莫测高深的仙魔灵力,是远超咱凡人理解的神秘伟力,不是你拿把木剑,喊几句豪言壮语就能应对的。
咱清平镇虽说小,可也藏着老祖宗传下的保命法子,只要乖乖躲着,等风头过了,日子总能慢慢恢复。
你要是贸然出去,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你娘咋活?
别再提这糊涂话,给我老实待着!”
陈生撇了撇嘴,虽没再吭声,可眼神里透着倔强,望向窗外的眸光,炽热依旧,仿佛那窗外的电闪雷鸣、山海崩摧,不是绝境,而是通往绝世剑道的康坦大道。
就在陈生满心不甘、暗暗盘算着如何寻机出去探个究竟时,窗外那电闪雷鸣、山海动荡的异象却在毫无征兆间戛然而止。
墨云仿若被一只无形大手迅速拨散,露出破碎却渐趋清明的天空;东海的巨浪也如退潮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息下去,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海岸与狼藉不堪的渔村;西塞群山停止摇晃,可弥漫山间的飞沙走石久久未曾散去,似在掩盖那些被震碎、被掩埋的往昔秘辛。
清平镇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静得让人心里发毛,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只是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迎来怎样未知且危险的变数。
陈大山眉头紧锁,缓缓走到窗边,透过那贴着符纸、满是灰尘与水珠的窗户,望向外面,神色凝重,嘴里喃喃自语:“这天象变得古怪,怕是祸事还没完呐,祖宗保佑,可别再出啥幺蛾子了……”陈生闻言,眼睛一亮,觉得这或许是自己出去一探究竟的好时机,刚想开口。
却见陈大山转身,目光严厉地盯着他,“别打歪主意,乖乖待着,我去探探情况,要是没啥危险,咱再合计下一步。”
说罢,陈大山拿起墙角一根粗壮木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踱步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弥漫着尘土与雾气的街巷之中。
陈生坐在屋内,心急如焚,双手紧紧攥着木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方向,满心期待着老爹带回有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