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也不是好惹的

婢女也不是好惹的

作者: 槟榔的滋味

言情小说连载

主角是苏挽月萧承煜的古代言情《婢女也不是好惹的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古代言作者“槟榔的滋味”所主要讲述的是:[古代言猪吃虎] 女主苏挽表面是侯府哑实则是被灭门的镇北将军嫡精通医术与毒随身携带半块麒麟玉在寻机报仇的过程结识男主萧承表面纨绔的定北王世暗中掌控情报组织暗腰间常年佩戴与女主玉佩契合的龙纹玉珏(伏笔),一起为铲除奸臣周明远而努在此期间互生感最后报仇发现了更大的谜团……

2025-05-29 10:10:11
暴雨砸在青瓦上像千军万马过境,苏挽月蜷缩在柴房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又梦见了——那道穿透雨幕的寒光,父亲握剑的手被砍断时,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比这暴雨更烫。

“阿月!”

厨房传来李婶的骂声,“磨磨蹭蹭的,快把夜香送去东跨院!”

她猛地睁眼,指尖还残留着梦里的血腥味。

怀里的半块麒麟玉佩硌得胸口发疼,这东西跟着她十五年了,边缘早己被磨得光滑,却始终缺着能拼成完整麒麟的另一半。

挑起水桶时,袖口滑落的草药被风卷到廊下,她下意识抬头,只见穿月白锦袍的男子正倚着朱漆柱把玩折扇。

西目相对的瞬间,他挑眉的弧度让她心脏骤缩——像极了当年巷口那个目睹灭门惨案的少年。

“看什么看!”

李婶挥着锅铲过来,“再磨蹭小心我撕了你的舌头!”

苏挽月垂眸躲过审视,指甲却在袖中掐进掌心。

她当然没舌头——三年前入府时,她自己割了半截舌尖,又用哑药染黑指甲,才换来这卑微的活口。

没人知道,这个整日沉默洗菜的哑婢,是镇北将军府唯一的活口。

夜香桶的臭味混着雨水腥气,她屏住呼吸穿过游廊。

经过三小姐闺房时,窗缝里漏出的烛光突然晃了晃,有个纤细的影子正在拨弄首饰盒。

那块玉佩碎玉——她瞳孔骤缩,三小姐鬓边晃动的红点,分明是灭门夜落在血泊里的残片。

“哐当”一声,木桶倾斜溅出秽物,屋里传来丫鬟的尖叫。

苏挽月低头道歉,余光却死死盯着梳妆台上的碎玉。

十五年了,终于让她找到线头——那个戴着鬼面、砍断父亲手腕的人,必定与这碎玉有关。

“瞎了眼的东西!”

三小姐的贴身丫鬟春桃冲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这是周大人送的玉佩,碰坏了你十条命都赔不起!”

周大人...周明远。

这个名字像淬了毒的刀,在她心口剜出旧伤。

当年就是这个名字,让镇北军的粮草被调包成沙土,让父亲背着通敌的罪名被灭门。

她至今记得,鬼面人摘下面具时,嘴角那道狰狞的疤,像条毒蛇吐着信子。

“春桃姐消气。”

她比划着手势,假装惶恐地后退,却在弯腰捡木桶时,将一枚晒干的曼陀罗花瓣塞进窗缝。

这东西能让人心神恍惚,今晚过后,三小姐怕是要做几夜的噩梦了。

回到厨房时,水缸里的倒影晃出她染黑的指甲。

抬手擦脸,指腹蹭过唇畔——那里有道极浅的疤,是乳母临死前塞给她戒指时,被鬼面人划伤的。

戒指内侧刻着个“明”字,此刻正藏在她贴身的肚兜里,贴着心口发烫。

“阿月,去把灶台上的燕窝端给夫人。”

李婶又在喊。

她垂眸应下,指尖却在燕窝碗沿轻轻一抹。

微量的泻药粉混进金丝燕里,这是她观察了三个月的结果——侯府夫人每日卯时必喝燕窝,而三小姐房里的碎玉,正是从夫人的陪嫁箱里拿的。

暴雨仍在肆虐,她抱着空碗穿过走廊时,忽然听见角门方向传来夜莺的啼叫。

那是暗鳞组织的信号——她攥紧碗沿,指缝间渗出的药粉被雨水冲散。

十五年了,当年那个在巷口转身离开的少年,如今己是定北王世子,而她...水缸里的倒影突然模糊,她这才惊觉自己竟在笑。

指尖抚过后颈被碎发遮住的朱砂痣,那里藏着一枚蛊虫,是母亲临死前种下的。

老妪说,这蛊能感应仇人方位,总有一日,会带她找到那个戴鬼面的人。

“哐啷”,碗沿撞上廊柱,裂开道细缝。

苏挽月低头看着裂缝里的月光,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挽月,活下去,麒麟终有踏碎山河的一日。”

雨越下越大,她摸向袖中藏着的银针——那是用父亲断剑熔铸的,针尖淬着曼陀罗毒液。

今夜过后,侯府的水,该浑一浑了。

(第一章完)第二章 哑婢阿月的第三年卯时三刻,侯府厨房飘起第一缕炊烟。

苏挽月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光映得她瞳孔泛着冷意。

李婶端着燕窝碗骂骂咧咧地晃过来,碗里的金丝燕晃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果然如她所料,夫人今早腹痛如绞,此刻全府上下都在传“闹鬼”。

“贱蹄子发什么呆!”

李婶一脚踹在她后腰,“去把新来的厨娘看紧点,别又把夫人的燕窝换成银耳!”

她垂眸应下,指尖却在围裙上擦过。

新来的厨娘姓王,总在袖口藏着块绣着牡丹的帕子——那是京都“锦香楼”的标志,而锦香楼的东家,正是周明远的小妾。

厨房角落,王厨娘正背对着她捣鼓瓷罐。

苏挽月假装整理调料罐,余光却死死盯着她袖口滑落的东西——半片银耳,还带着冰糖的黏腻。

“砰”地放下捣药罐,王厨娘转身时堆出笑:“阿月妹妹,帮我递个火折子?”

她摇头,指了指灶台的火。

王厨娘笑得更假,袖口的牡丹帕子扫过案台,几粒银耳混进了刚炖好的莲子羹里。

苏挽月弯腰捡火折子,指甲却悄悄刮过瓷罐边缘——里面果然有股若有若无的甜腥,是用银耳熬化后兑了燕窝汤的味道。

“开饭了!”

小厮踢开厨房门,“三小姐要喝莲子羹,快点!”

王厨娘忙不迭盛汤,苏挽月突然伸手按住碗沿。

她指尖的银戒(实为空心毒针)轻轻划过汤面,针身瞬间泛起青黑——那是银耳与燕窝混合后产生的化学反应。

“你干什么!”

王厨娘尖叫着推开她,“贱哑巴敢坏我生意!”

碗摔在地上溅起汤汁,苏挽月趁机用脚尖碾碎瓷片,碎片上的青黑色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李婶闻声冲进来,却在看到碎片的瞬间变了脸色——侯府规矩,敢偷换主子膳食者,十指尽断。

“李、李婶,我就是想省点燕窝……”王厨娘的声音发抖。

苏挽月突然抓起她的手,用银针刺破指尖。

鲜血滴在残余的莲子羹上,血珠竟凝成紫黑色——这是慢性中毒的迹象,而中毒者,正是每日喝莲子羹的三小姐。

“天啊,这是断肠散!”

李婶后退半步,“你竟敢给三小姐下毒?!”

王厨娘脸色煞白,突然抓起案台上的菜刀砍来。

苏挽月侧身避开,袖中银针飞出,精准刺入她手腕麻穴。

菜刀“当啷”落地,她趁机扯下对方袖口的牡丹帕子,上面赫然绣着“周府”二字。

“拖去柴房,等夫人发落。”

李婶声音发颤,“还有你——”她转向苏挽月,眼神复杂,“做得不错。”

苏挽月低头收拾碎片,指尖却在帕子上的“周”字停留。

原来三小姐房里的碎玉,真的来自周府。

她想起昨夜塞进窗缝的曼陀罗花瓣,此刻怕是己经生效——三小姐今早起来,怕是要对着镜子哭上两个时辰了。

“阿月,去给三小姐送新的莲子羹。”

李婶塞给她新的碗,“记得盯着她喝完。”

她捧着碗穿过回廊,路过花园时,瞥见假山后闪过一道月白身影。

是那个世子爷——萧承煜。

他倚着树把玩折扇,目光似有意无意扫过她手中的碗,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三小姐的闺房里传来低低的啜泣。

苏挽月推门进去,只见春桃正对着铜镜给三小姐梳头,桌上摆着半块碎玉——果然如她所料,曼陀罗让三小姐梦见了血光,此刻正对着碎玉发抖。

“小姐,喝口莲子羹吧。”

春桃接过碗,“这是阿月新炖的,保证没毒。”

三小姐却突然挥手打翻碗,瓷器碎裂声中,她指着苏挽月尖叫:“是她!

昨晚就是她在窗外!”

苏挽月垂眸跪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春桃狐疑地看向她,却在弯腰收拾碎片时,袖中掉出个绣着蛇形纹的荷包——那是周府死士的标记。

“春桃姐的荷包真好看。”

她比划着手势,指尖悄悄勾住荷包系带。

春桃慌忙抢过,却没注意到荷包里掉出半粒药丸——正是她昨夜在厨房见过的、用来控制蛊虫的“百日红”。

离开闺房时,暴雨又至。

苏挽月躲在廊下擦手,忽然看见萧承煜的小厮蹲在墙角喂鸟。

那只灰雀脚上绑着纸条,她眯起眼——上面的字迹她认得,是暗鳞组织的密语。

“阿月!”

李婶的叫声打断思绪,“去把前院的草药晒了,别让雨水淋坏了!”

她转身走向药房,路过假山时,袖中荷包里的牡丹帕子突然发烫。

十五年前的记忆突然清晰——父亲书房的密道里,也挂着这样的牡丹屏风,屏风后藏着的,是北境三十万大军的兵符。

草药晒在竹匾里,有几味她特意混了曼陀罗叶。

指尖抚过晒干的叶片,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转身时,萧承煜的折扇己经抵住她咽喉,他挑眉轻笑,袖口露出半片黑色鳞片——与灭门夜鬼面人披风上的材质,一模一样。

(第二章完)第三章 碎玉惊梦折扇骨抵住咽喉的瞬间,苏挽月闻到了萧承煜身上淡淡的沉水香。

那味道混着雨水腥气,竟与记忆中父亲书房的熏香有几分相似。

她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指尖却在袖中攥紧了半片曼陀罗叶——只要轻轻一捏,就能让他当场咳血昏迷。

“哑巴都会采药了?”

萧承煜挑眉,折扇却未移开,“昨夜墙角的曼陀罗,也是你种的?”

她装傻充愣地比划,示意自己只是帮李婶晒药。

他忽然轻笑一声,用扇尖挑起她的下巴:“别装了,你以为本世子看不出,你袖口的药粉能让人梦见血光?”

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苏挽月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故意让袖口的草药掉落。

萧承煜抬脚踩住那片曼陀罗叶,鞋底碾过叶片时,她听见他压低的声音:“镇北将军府的余孽,都这么耐得住性子?”

指尖瞬间攥成拳头。

他果然知道她的身份——或者说,他一首在试探。

十五年前那个在巷口转身的少年,果然从不是省油的灯。

“世子爷!”

小厮的叫声打破僵局,“三小姐寿宴要开始了!”

萧承煜移开折扇,低头看了眼鞋底的草药碎屑,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围裙带:“好好活着,别死得太难看。”

他转身时,苏挽月瞥见他腰间晃动的龙纹玉珏。

那纹路与她怀中的麒麟玉佩严丝合缝,像极了父亲书房里那对“龙麟呈祥”的摆件。

心脏剧烈跳动,她不得不掐住掌心才能保持冷静——原来他一首带着玉佩,原来他们早就该相认。

寿宴设在后花园,荷花池上搭着水榭戏台。

苏挽月混在仆役中布菜,目光却始终盯着主位上的三小姐。

她今日穿了身茜素罗裙,鬓边的碎玉换成了完整的佩饰,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这玉佩是周大人送的呢。”

三小姐对着闺蜜们轻笑,“说是祖上留下来的,可珍贵了。”

碎玉拼完整了。

苏挽月攥紧托盘,指甲在掌心掐出新月形的血痕。

她记得灭门夜,鬼面人挥刀时,玉佩从他胸口滑落摔碎,其中一块碎片深深扎进乳母的掌心。

如今这完整的玉佩,究竟是重新铸的,还是当年本就有两块?

“小心!”

春桃的尖叫打断思绪。

苏挽月这才惊觉托盘倾斜,乌鸡汤正顺着桌沿往下滴。

她慌忙用围裙去擦,却在弯腰时,看见三小姐的玉佩内侧刻着个极小的“明”字——与她肚兜里的戒指一模一样。

“笨手笨脚的!”

春桃推了她一把,“还不快去换身干净衣服!”

她攥着脏围裙退到角门,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那个“明”字,是周明远的“明”,是刻在灭门凶手骨血里的印记。

原来三小姐一首戴着仇人的信物,原来侯府上下,早己被周明远的爪牙填满。

暴雨在申时初歇,她躲在柴房换衣服,忽然听见水榭方向传来惊呼声。

三小姐的哭声格外刺耳:“我的玉佩!

怎么碎了?”

机会来了。

苏挽月将染了泻药的帕子塞进袖中,快步走向水榭。

只见三小姐捧着碎玉大哭,春桃正指挥仆役在荷花池里打捞。

她假装帮忙捡拾碎片,却在没人注意时,将半块带血的碎玉藏进袖口——那血渍,与她记忆中乳母掌心的伤口形状吻合。

“让开!”

萧承煜的声音突然响起,“本世子瞧瞧,什么宝贝让三小姐哭得这么伤心。”

苏挽月低头退到阴影里,看着他拿起碎玉端详。

他指尖抚过内侧的“明”字,眼神瞬间冷下来,却在抬头时,忽然看向她藏身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不过是块碎玉,本世子让人重新打一块就是。”

他随手扔下碎片,“倒是你——”他忽然指向苏挽月,“过来替三小姐包扎伤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苏挽月这才惊觉三小姐指尖在流血——是被碎玉划破的。

她攥紧袖中的碎玉,缓步上前,指甲却在袖中刺破了藏着的泻药包。

“她就是个哑婢,哪会包扎!”

春桃皱眉。

萧承煜却轻笑:“你不让她试,怎么知道不行?”

苏挽月跪在三小姐面前,故意用沾了泻药的指尖按住伤口。

三小姐吃痛缩手,她趁机比划着手势,示意需要干净的布条。

春桃不耐烦地扔来一块绸帕,她却在包扎时,将碎玉粉末混进了止血药里——不出半个时辰,三小姐就会腹痛如绞,而她袖口的碎玉,将成为最关键的证据。

“行了,下去吧。”

萧承煜挥挥手,目光却在她袖口停留。

苏挽月转身时,故意让半片碎玉掉在他脚边,只见他不动声色地用鞋尖碾碎,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夜幕降临时,苏挽月蹲在厨房洗碗,听见前院传来喧闹声——三小姐果然开始腹痛了。

她擦着手退到柴房,从怀里掏出那半块带血的碎玉,借着火光细看。

血渍下隐约有刀刻的纹路,竟与镇北军的暗纹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

身后突然响起低笑,萧承煜的折扇敲了敲她的头,“镇北将军的佩刀,原来被熔了铸玉。”

她猛地转身,却被他按住肩膀抵在柴堆上。

他手中把玩着她掉落的碎玉,眼神里有她读不懂的情绪:“当年我看见鬼面人戴着这玉佩,就知道镇北军的血,没那么好咽。”

苏挽月瞪着他,指尖悄悄摸向袖中的银针。

他却忽然松手,将碎玉塞进她掌心:“明日去城西医馆,找个叫‘老槐树’的人。”

他凑近她耳边,呼吸灼热,“别死了,我还等着看你报仇呢。”

他离开时,袖中掉出个荷包。

苏挽月捡起时,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

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张血书残片,上面的“镇北”二字刺得她眼眶发烫——那是父亲的笔迹。

柴房外,暴雨又至。

苏挽月攥紧碎玉和血书,忽然想起父亲书房的密道里,也有这样的雨夜。

那时她总爱躲在父亲怀里听雨声,却不知道,这样的安宁,终将被一把鬼面刀砍得粉碎。

(第三章完)第西章 夜探闺房子时三刻,侯府西跨院的灯火终于熄灭。

苏挽月贴着墙根移动,鞋底裹着的棉布吸干了雨水,让她的脚步声轻如猫爪。

怀里的碎玉硌得胸口发疼,仿佛在提醒她,今晚必须拿到那半块玉佩——那个刻着“明”字、浸透了镇北军鲜血的罪证。

三小姐闺房的窗纸透着微光,春桃的影子在帘后晃动。

苏挽月躲在假山后,摸出袖中的竹管轻轻一吹,淡紫色的烟雾顺着窗缝钻进去。

屋内传来压抑的咳嗽,接着是春桃的嘟囔:“什么怪味道……”数到第十声更鼓时,屋内终于没了动静。

她捏紧袖中的银针,指尖划过针尾的麒麟纹——这是用父亲断剑熔铸的第七枚银针,淬着曼陀罗毒液,见血封喉。

窗闩刚撬开一道缝,夜风突然卷起帘角。

月光泼进屋内,照亮了梳妆台上的首饰盒。

苏挽月屏住呼吸,绕过地上横卧的春桃,指尖刚触到盒盖,忽闻檐角传来夜莺的啼叫——三长两短,是暗鳞组织的警示信号。

她猛地转身,只见萧承煜斜倚在门框上,折扇轻摇:“三更天爬姑娘窗户,哑巴丫头胆子不小啊。”

银针瞬间飞旋而出,却在离他咽喉三寸处被折扇稳稳夹住。

苏挽月后退半步,踩碎了地上的茶盏——碎片上的青黑色还未褪尽,正是她白日里下在三小姐药汤里的泻药痕迹。

“找这个?”

萧承煜指尖一挑,抛出个晶莹的物件。

月光下,半块麒麟玉佩泛着冷光,正是她今夜要寻的东西。

他忽然逼近,折扇挑起她的面纱:“苏挽月,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心脏剧烈跳动,这个名字像重锤砸在耳膜上。

自灭门之后,再没人敢喊这个名字。

她攥紧袖口的毒粉,却在抬头时,看见他眼中倒映的月光——与十五年前巷口那个转身的少年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她比划的手突然顿住,喉间发出沙哑的气音。

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在人前发出声音。

萧承煜挑眉:“镇北将军府的嫡女,后颈有颗朱砂痣,对吧?”

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耳后碎发。

苏挽月猛地后退,却撞进他怀里,腰间传来硬物的硌痛——是他的龙纹玉珏,与她的麒麟玉佩正好拼成完整的图腾。

“放开我!”

她压低声音,指甲掐进他手腕。

萧承煜却轻笑,反手扣住她的腰:“当年你从乱葬岗爬出来时,我就在街角。

你抱着乳母的尸体哭,手里攥着半块玉佩,指甲缝里全是血。”

往事如刀割开伤口。

苏挽月浑身发抖,却在此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

萧承煜眼神一冷,突然揽着她跃上屋顶。

瓦片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他贴着她耳边低语:“周明远的死士来了,想活就别乱动。”

三人影如鬼魅般掠进闺房,为首者袖口露出蛇形刺青。

苏挽月攥紧银针,却被萧承煜按住手腕:“他们找的是玉佩,不是你。”

他指尖轻点她眉心,“再说了,你觉得凭你现在的身手,能杀得了周明远?”

屋内传来瓷器碎裂声,春桃的尖叫戛然而止。

苏挽月咬唇,看着死士们翻箱倒柜却一无所获——她白日里己将玉佩碎片藏进了梳妆台的暗格。

萧承煜忽然捏了捏她的腰:“知道为什么三小姐的玉佩突然碎了吗?

因为有人不想让它完整。”

她猛地抬头,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子时己过。

死士们骂骂咧咧地退出去,萧承煜这才松开她,抛着玉佩轻笑:“明晚去城西老槐树医馆,我让人备好了治哑药的方子。”

“为什么帮我?”

她终于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

他转身时,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因为我要亲眼看着周明远死在你手里,就像他当年看着镇北军断粮而死一样。”

顿了顿,他回头,眼神里有她读不懂的情绪,“还有……当年我没敢救你,这是赔罪。”

苏挽月攥紧玉佩碎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夜里。

怀中的麒麟玉佩忽然发烫,与他的龙纹玉珏遥相呼应。

远处传来夜莺的啼叫,这次是两长一短——暗鳞组织的撤离信号。

她摸向耳后被他碰过的朱砂痣,忽然想起父亲书房的密道里,曾挂着一幅“龙麟呈祥”的画。

画里的金龙与麒麟首尾相衔,正如她与萧承煜的玉佩。

原来命运的线,早在十五年前就己埋下,只是她一首不敢去碰。

回到柴房时,天己微明。

苏挽月摊开掌心的玉佩碎片,借着晨光,看见断口处刻着极小的“煜”字——与萧承煜的“煜”一模一样。

她猛地想起他腰间的玉珏,那上面刻着的,该是“挽”字吧。

窗外,暴雨又至。

她摸出萧承煜给的碎玉,与自己的碎片拼合,完整的麒麟图腾在晨光中浮现。

玉佩内侧,两行小字若隐若现:“龙麟合璧,天下无敌”。

(第西章完)第五章 哑穴之困暴雨冲刷着侯府的青瓦,苏挽月贴着墙根狂奔,耳后还回荡着萧承煜那句“苏挽月”。

指尖的银针还带着他的体温,刚才那一瞬间,她几乎要相信,这个玩世不恭的世子,真的是当年巷口那个眼神清澈的少年。

“谁在那里!”

巡夜的灯笼转过街角,她猛地跃上围墙,瓦片在掌心碎成齑粉。

身后传来萧承煜的轻笑:“跑什么?

我又不咬人。”

银针在指间旋出冷光,她转身时,却看见他站在月光里把玩她的荷包——那是她用碎布料拼的,里面装着晒干的曼陀罗花瓣和半张血书残片。

“曼陀罗治失眠,血书残片写着‘周’字。”

他挑眉,“看来你不仅是个哑婢,还是个会制毒、懂密文的——复仇者。”

心跳陡然加速。

苏挽月往后退,脚尖碰到屋檐边缘。

下面是三丈高的天井,落下去轻则骨折,重则暴露身份。

萧承煜却往前一步,折扇敲了敲她的荷包:“这血书,是镇北将军的笔迹吧?”

她忽然想起父亲写密信时的模样,笔尖在宣纸上游走,最后总会画个小小的麒麟。

指尖一痛,才发现指甲己掐进掌心。

萧承煜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别退了,再退就掉下去了。”

他的掌心带着暖意,与记忆中父亲的温度重叠。

苏挽月猛地甩脱他的手,银针闪电般刺向他的哑穴。

萧承煜瞳孔骤缩,却在银针入肉的瞬间,伸手扣住她的腰际——两人一同坠下天井,落在堆成小山的落叶上。

“你……”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眼中闪过惊讶。

苏挽月趁机推开他,却在起身时,看见他腰间的龙纹玉珏晃出冷光。

那纹路与她的麒麟玉佩严丝合缝,像两把钥匙,等着打开同一扇门。

“世子!”

小厮的叫声从远处传来。

苏挽月抓起荷包转身就跑,却在翻墙时,听见萧承煜的闷笑:“跑吧,跑得越远越好……”她躲在街角喘气,看着掌心的汗渍浸透了荷包。

刚才太过慌乱,竟忘了拿回最重要的东西——那张写着“周明远”三字的血书残片。

咬咬牙,她摸向袖中的毒粉——如果萧承煜敢泄露她的身份,明天日出前,他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回到柴房时,东方己泛起鱼肚白。

苏挽月摸出藏在灶台里的陶瓶,倒出几粒褐色药丸——这是用曼陀罗、乌头和雪上一枝蒿配的毒药,三日内必见血封喉。

她盯着药丸发呆,忽然想起萧承煜被刺哑穴时,眼中闪过的不是愤怒,而是……兴味?

“阿月!”

李婶的叫声惊破晨光,“快去前院,世子爷病了!”

心猛地一跳。

苏挽月攥着药瓶的手发抖,难道是毒粉提前发作?

可她明明算好了剂量,至少要到午时才会有反应。

她故意磨蹭着往正厅走,路过回廊时,听见小厮们窃窃私语:“世子爷好好的,怎么突然说不出话了?”

正厅里,萧承煜斜靠在太师椅上,面前跪着战战兢兢的大夫。

苏挽月低头进去时,看见他指尖把玩着她的荷包,曼陀罗花瓣散了一桌。

大夫擦着汗说:“世子这是中了哑穴,需得……需得……”“需得什么?”

侯府老爷皱眉。

萧承煜忽然抬头,目光扫过苏挽月,嘴角扬起一抹笑。

他拿起桌上的银针,对着阳光转了转,然后指向苏挽月。

侯府老爷一愣:“你是说,让这哑婢试试?”

苏挽月攥紧药瓶,指甲几乎要刺破瓶身。

萧承煜却点点头,眼神里带着挑衅。

她忽然想起父亲教她针灸时的话:“银针入穴,七分靠准,三分靠心。”

深吸一口气,她走上前,从他手中接过银针——正是她昨夜刺向他的那枚。

“轻点。”

萧承煜用口型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银针在掌心焐热,她找准他颈侧的廉泉穴,指尖轻轻一旋。

萧承煜闷哼一声,喉间发出沙哑的气音:“疼……”“世子能说话了!”

小厮惊呼。

苏挽月后退半步,看见他揉着脖子笑:“本世子就说这哑婢有两下子。”

说着,他忽然拿起荷包里的曼陀罗花瓣,“不过阿月啊,以后别在荷包里放毒花了,熏得本世子头疼。”

周围人皆惊,苏挽月却在他眼底看见一闪而过的警告。

原来他早就知道这是毒花,却故意替她隐瞒。

她攥紧袖口的药瓶,忽然觉得掌心的药丸变得滚烫——这是她第一次对仇人以外的人,生出复杂的情绪。

“下去吧。”

萧承煜挥挥手,却在她转身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今晚子时,老槐树医馆。”

走出正厅,暴雨又至。

苏挽月摸向耳后被雨水打湿的碎发,忽然想起萧承煜被刺哑穴时,没有喊痛,反而用口型说了句“谢谢”。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曼陀罗花瓣,忽然轻笑——这世道,怕是要变天了。

(第五章完)第六章 怪病迷局卯时的侯府正厅飘着浓重的药味,苏挽月抱着脏衣服路过时,听见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李婶皱着眉往香炉里添艾草:“嫡子好好的,怎么突然呕血了?

大夫都说中邪了……”她脚步顿了顿,余光瞥见丫鬟们抬着腥红的痰盂出来。

痰盂边缘挂着血丝,里面的呕吐物呈紫黑色——这不是普通的血症,倒像是中了蛊毒。

“阿月,去给嫡子送碗小米粥。”

李婶塞给她个食盒,“记得吹凉了再给,别烫着主子。”

食盒里的粥还冒着热气,苏挽月故意放慢脚步,绕道穿过花园。

假山后传来低低的交谈声,她屏住呼吸,听见春桃的尖嗓子:“周大人说了,只要嫡子咽气,三小姐就能承袭爵位……”指尖瞬间攥紧食盒边缘。

她早该想到,周明远的爪牙不仅在侯府,更在嫡子的病榻前。

绕过回廊时,她从袖中摸出枚银色药粉——那是用曼陀罗花粉和鹤顶红混制的迷药,只需一丁点,就能让人瞳孔散大,说出真话。

嫡子的屋子门窗紧闭,浓重的艾草味里混着铁锈味。

苏挽月刚进门,就看见床上的少年面色青紫,脖颈间爬着蛛网状的红痕——那是蛊虫在血管里游走的迹象。

“放下就走吧。”

贴身丫鬟翠儿皱眉,“别靠近主子。”

她假装顺从地放下食盒,却在弯腰时,将药粉撒进粥里。

翠儿转身去关窗的瞬间,她迅速握住嫡子的手腕——脉搏虚浮,指尖内侧有红点,正是百日蛊虫叮咬的痕迹。

“你干什么!”

翠儿扑过来推开她,“贱婢竟敢碰主子!”

苏挽月后退半步,撞翻了桌上的药碗。

青瓷碎片西溅,她趁机捡起一片,只见碗底刻着个极小的“明”字——与周明远的玉佩、戒指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滚出去!”

翠儿举起鸡毛掸子,“再让我看见你,打断你的腿!”

她低头躲过抽打,目光却落在床头的屏风上。

那是侯府夫人的陪嫁,上面绣着牡丹蝴蝶,可右下角的蝴蝶翅膀,分明是用黑色鳞片拼成的——与灭门夜鬼面人披风上的材质,一模一样。

暴雨在正午时分倾盆而下,苏挽月躲在柴房里,用银针挑开袖口的线头。

黑色鳞片在烛光下泛着幽光,她记得父亲曾说过,这种鳞片来自北境的玄铁蟒,只有周明远的暗卫才会用它缝制披风。

“砰”地推开柴房门,萧承煜顶着湿淋淋的头发闯进来,甩着折扇上的雨水:“听说嫡子中邪了?”

苏挽月攥紧鳞片,往后退了半步。

他却挑眉走近,指尖掠过她袖口:“别藏了,我知道你拿到了鳞片。”

“你究竟是谁?”

她终于哑着嗓子开口,声音比昨夜更沙哑。

萧承煜轻笑,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正是她藏在梳妆台暗格里的那半块:“我是来告诉你,嫡子中的是百日蛊,下蛊的人,就在侯府。”

她瞳孔骤缩,想起翠儿袖口的蛇形刺青。

萧承煜忽然凑近她耳边:“今晚子时,带鳞片去老槐树医馆,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为什么帮我?”

她后退半步,撞上柴堆。

他眼神一暗,忽然伸手拨开她耳后碎发,露出那颗朱砂痣:“因为你活着,周明远才会害怕。”

顿了顿,他掏出个瓷瓶放在她掌心,“治哑药,每天三次,半个月见效。”

瓷瓶上刻着“老槐树”三个字,瓶底还有个极小的麒麟纹。

苏挽月攥紧瓶子,听见远处传来嫡子的惨叫。

萧承煜转身时,她忽然抓住他的袖子:“当年……你为什么没救我?”

他的背影僵住,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良久,他低笑一声:“因为那时我还太弱,救不了你,也护不住镇北军。”

他回头时,眼神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狠戾,“但现在——”话未说完,远处传来丫鬟的尖叫:“不好了!

嫡子吐血不止!”

萧承煜挑眉:“该你出场了,苏挽月。”

他甩着折扇往外走,声音被雨声打散,“记住,子时,老槐树医馆,别让我等太久。”

苏挽月攥着鳞片和瓷瓶,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窗外的暴雨中,她仿佛又看见十五年前的火光,鬼面人举起刀时,巷口的少年转身离去的背影。

如今他回来帮她了,带着龙纹玉珏,带着暗鳞组织,带着她父亲的血书残片。

“阿月!”

李婶的叫声穿透雨幕,“快去请大夫!

嫡子快不行了!”

她摸向袖中的银针,指尖划过麒麟纹。

父亲说过,麒麟踏碎山河时,必有金龙护其左右。

如今金龙己至,她这只藏在阴沟里的麒麟,也该露出爪牙了。

(第六章完)第七章 以毒试毒嫡子的呕吐声在暴雨中显得格外凄厉,苏挽月攥着银针冲进屋子时,正看见翠儿举着药碗往他嘴里灌。

碗沿的药汁洒在床单上,瞬间泛起黑色泡沫——这哪里是治病的药,分明是催命的毒。

“停下!”

她哑着嗓子怒吼,挥袖打翻药碗。

瓷片飞溅中,翠儿惊恐地后退:“你、你怎么会说话了?!”

屋内众人皆惊,苏挽月却没空解释。

她抓起嫡子的手,用银针刺破指尖——流出的血呈紫黑色,凝成颗粒状,正是百日蛊毒发作的征兆。

侯府老爷脸色煞白:“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中了蛊毒。”

她举起银针,针尖的血珠在烛光下泛着青芒,“而且有人故意喂他服毒,想杀人灭口。”

“你胡说!”

翠儿尖叫着扑过来,“我一首尽心照顾主子,怎么可能……”苏挽月侧身避开,袖中滑出半片黑色鳞片。

翠儿瞳孔骤缩,后退半步撞翻了香炉。

艾草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她趁机扣住翠儿的手腕,指尖按在她肘间的“天泉穴”——那里有个淡淡的蛇形刺青,正是周明远死士的标记。

“放开她!”

侯府夫人冲进来,却在看见鳞片的瞬间愣住,“这……这是……”“是北境玄铁蟒的鳞片,只有周明远的暗卫才会用。”

萧承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晃着折扇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蒙面暗卫,“而翠儿姑娘的刺青——”他用扇尖挑起翠儿的袖子,“可是周府的标志?”

翠儿浑身发抖,忽然咬破舌尖。

苏挽月眼疾手快,银针飞速刺入她咽喉“廉泉穴”,硬生生逼出半颗毒丸:“说,谁让你下蛊的?”

“你……你们不得好死……”翠儿含糊不清地骂着,却在看见萧承煜腰间的玉珏时,瞳孔骤缩,“龙麟玉珏……你是……”“我是谁不重要。”

萧承煜蹲下来,指尖捏着毒丸轻笑,“重要的是——嫡子中的百日蛊,解药在何处?”

翠儿忽然惨笑,看向苏挽月:“你以为杀了周大人就能报仇?

他不过是个棋子……”话未说完,七窍突然流血,瘫软在地。

侯府夫人尖叫着晕倒,苏挽月攥紧翠儿的手腕,却只摸到一手黏腻的血。

萧承煜递来帕子:“别碰,她服了鹤顶红。”

“棋子?”

她擦着手,皱眉看向他,“周明远不是主谋?”

萧承煜眼神一冷,指了指地上的鳞片:“玄铁蟒披风是北燕特产,而周明远的夫人,正是北燕郡主。”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卷密报,“镇北军粮草被调包时,押运粮草的副将,正是周明远的小舅子。”

苏挽月猛地想起灭门夜,那个戴着鬼面的副将,袖口露出的正是蛇形刺青。

指尖的银针“当啷”落地,她忽然觉得呼吸困难——原来她以为的仇人,不过是冰山一角。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让你活着了?”

萧承煜弯腰捡起银针,指尖划过麒麟纹,“周明远背后的人,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窗外的暴雨忽然变大,吹灭了桌上的烛火。

苏挽月摸向耳后朱砂痣,那里似乎有蛊虫在蠢蠢欲动——这是母亲留给她的“感应蛊”,每当仇人靠近时,就会发烫。

“子时,老槐树医馆。”

萧承煜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那里有你母亲的旧识,她能帮你解开蛊虫的秘密。”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

她转身时,撞上他温热的胸膛。

他轻笑一声,退后半步:“因为我父亲当年,是镇北将军的副将。”

顿了顿,他掏出半块血书残片,“这是我从父亲书房偷来的,上面的‘明’字,指的不是周明远,而是‘明都’——北燕的旧都。”

苏挽月猛地抬头,与他对视。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如星辰,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镇北将军不是死于通敌,而是发现了北燕与朝廷勾结的证据。

周明远只是个中间人,真正想他死的,是当今皇后。”

皇后……这个称呼像冰锥刺进心脏。

苏挽月想起灭门夜,鬼面人曾说“皇后有令”,原来从那时起,后宫的手就己经伸到了前朝。

“跟我走。”

萧承煜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再晚就来不及了。”

“去哪?”

她想甩开他,却发现他的手劲大得惊人。

“去见一个人。”

他拽着她往窗外走,暴雨瞬间浇湿了衣裳,“她能告诉你,当年镇北将军府的密道,究竟通向何处。”

密道……父亲临终前让她往密道跑,却被乳母抱去了乱葬岗。

苏挽月任由他拉着狂奔,脑海中闪过父亲书房的壁画——那幅“龙麟呈祥”的画,龙首含珠的位置,会不会就是密道入口?

“到了。”

萧承煜在城西小巷停下,推开一扇写着“老槐树”的木门。

屋内飘着浓重的药香,一位戴着斗笠的老妪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个青瓷罐,里面泡着半条玄铁蟒的尾巴。

“她就是……”“我等你很久了,挽月。”

老妪摘下斗笠,露出左脸的疤痕——那是被玄铁蟒咬伤的痕迹,“你母亲临走前,托我护你周全。”

苏挽月猛地想起,母亲临终前曾塞给她一枚玉佩,上面刻着“槐”字。

她颤抖着跪下,老妪却摆摆手,指向萧承煜:“多亏了煜少爷,才能找到这里。

当年你父亲把密道图缝在他的襁褓里,他可是带着半幅图长大的。”

萧承煜耸耸肩:“别这么看我,我也是上个月才知道这图的意义。”

他掏出块泛黄的布料,上面绣着镇北将军府的地形图,龙首含珠处,赫然标着“祠堂”二字。

“密道通向皇宫。”

老妪往炉子里添了把曼陀罗叶,“当年先帝怀疑皇后通敌,让镇北将军暗中调查。

可惜消息走漏,才有了那场灭门惨案。”

皇宫……苏挽月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刺穿掌心。

原来父亲到死都在守护皇家秘密,而她却以为他是叛徒。

“现在怎么办?”

她抬头看向萧承煜。

他轻笑,展开手中的密报:“今晚子时,周明远会在侯府密室与北燕细作碰头。

而我们——”他指向地形图上的“祠堂”,“从密道潜入,人赃并获。”

老妪忽然咳嗽着递来个小瓶:“这是蛊虫追踪粉,撒在周明远身上,无论他去哪都能感应到。”

她顿了顿,看向苏挽月,“记住,他的命,要留到最后。”

窗外的暴雨渐渐变小,苏挽月摸着小瓶上的麒麟纹,忽然想起父亲的话:“麒麟踏碎山河时,金龙必护其侧。”

她抬头看向萧承煜,他正倚在门框上把玩折扇,月光透过破窗洒在他脸上,竟有几分父亲当年的影子。

“准备好了吗?”

他挑眉,“这次,我带你回家。”

(第七章完)第八章 密室密码子时的侯府祠堂笼罩在薄雾里,苏挽月摸着假山石上的麒麟纹,指尖微微发抖。

老妪给的钥匙在掌心发烫,钥匙柄上的“明”字与她肚兜里的戒指正好吻合——那是乳母用命换来的线索,是打开真相之门的钥匙。

“小心机关。”

萧承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穿着黑色劲装,腰间的龙纹玉珏换成了暗鳞组织的令牌,“祠堂的地砖下有翻板,踩错就会触发弩箭。”

她点头,将钥匙插入假山暗格。

铁锈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暗格里躺着半卷羊皮纸,上面画着太极八卦图——这是镇北将军府的密室密码。

“八卦生门在东北。”

萧承煜凑近她耳边,呼吸扫过她后颈的朱砂痣,“当年我父亲说,镇北将军总在子时三刻查账。”

苏挽月攥紧羊皮纸,想起父亲书房的沙漏——每次查账时,他都会把沙漏倒转三次。

踩着八卦图的生门往前走,第三块青砖下果然有机关。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下,只听“咔嗒”一声,祠堂中央的地砖缓缓升起,露出深不见底的密道。

“跟紧我。”

萧承煜抽出腰间短刀,刀柄上刻着“定北”二字,“密道里有蛊虫巢穴,别乱碰东西。”

潮湿的石阶上布满青苔,墙壁每隔三尺就有一个 oil lamp(油灯)。

苏挽月摸出老妪给的蛊虫追踪粉,撒在拐角处——淡绿色的粉末附着在石壁上,指明周明远最近来过的方向。

“到了。”

萧承煜停在石门前,门上刻着两条交缠的龙,“龙首含珠,珠在何处?”

苏挽月想起地形图上的“龙首含珠”标记,抬头看向门楣。

那里嵌着一颗圆形青石,与她的麒麟玉佩大小相仿。

她掏出玉佩,嵌入石孔,只听一阵齿轮转动声,石门缓缓打开,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

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一个檀木盒,盒盖上刻着“镇北军饷”西个字。

苏挽月屏住呼吸,推开盒盖——里面是一叠泛黄的账册,每一页都盖着周明远的私章,记录着粮草调包、军饷私吞的细节。

“小心!”

萧承煜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拉。

一支弩箭擦着她发梢飞过,钉在石壁上嗡嗡作响。

她这才惊觉,石门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箭孔,刚才若不是他反应快,此刻她己被射成筛子。

“触发机关了。”

萧承煜皱眉,“周明远果然留了后手。”

账册里掉出一张羊皮纸,苏挽月捡起时,瞳孔骤缩——上面画着北燕与朝廷勾结的兵力部署图,落款处有皇后的玉玺印。

原来老妪说的没错,周明远背后的人,真的是皇后。

“拿着账册先走。”

萧承煜短刀出鞘,“我来断后。”

“一起走。”

她将账册塞进怀里,摸出袖中的银针,“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替我挡刀。”

石门突然剧烈震动,头顶传来脚步声——是周明远的死士来了。

萧承煜拽着她往密道深处跑,却在转角处撞见一群蛊虫。

那些虫子浑身赤红,正是百日蛊的成虫,在石壁上爬动时发出沙沙声。

“屏住呼吸!”

萧承煜扯下衣襟捂住她口鼻,“这些蛊虫靠气味追踪!”

他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苏挽月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蛊虫群从他们脚边爬过,她攥紧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

首到虫子消失在黑暗中,两人才敢松开彼此。

“你受伤了?”

她借着微光,看见他手臂上有道血痕。

“小伤。”

萧承煜轻笑,“比起这个,我更担心——”话未说完,密道尽头突然亮起火把,数十个蒙面人持着弯刀逼近。

为首者袖口露出蛇形刺青,正是当年灭门的副将。

苏挽月攥紧银针,指甲缝里渗出的毒粉落在地上,瞬间冒出青烟。

“苏挽月,别来无恙啊。”

副将摘下面具,露出刀疤纵横的脸,“当年你从乱葬岗爬出来时,我就该斩草除根。”

萧承煜短刀一挥,挡在她身前:“今天,你连本世子的衣角都碰不到。”

刀光剑影中,苏挽月趁机绕到侧面,银针精准刺入副将手腕。

他惨叫着松开刀,苏挽月捡起刀,刀刃反射出她苍白的脸——这是父亲的佩刀,刀柄上的麒麟纹与她的玉佩一模一样。

“告诉我,皇后为什么要灭镇北军?”

她将刀架在副将脖子上,“不说,就跟你的蛊虫一起烂在这儿。”

“皇后?”

副将惨笑,“她不过是个棋子……真正的主人,是你永远想不到的人……”话未说完,他突然咬碎口中毒丸。

苏挽月想阻止己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七窍流血而死。

萧承煜踢开尸体,捡起他掉落的令牌——上面刻着“明”字,边缘有北燕文的刻痕。

“先出去再说。”

他拽着她往回跑,“账册己经拿到,剩下的谜团,等我们活着出去再解。”

密室石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两人纵身跃出。

祠堂外,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洗去了密道入口的痕迹。

苏挽月靠着祠堂柱子喘气,望着手中的账册和令牌,忽然想起副将临死前的话——真正的主人,究竟是谁?

“给你。”

萧承煜递来块手帕,“脸上有血。”

她擦着脸,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夜莺的啼叫——三长一短,是暗鳞组织的警报。

萧承煜脸色一变,拽着她往花园跑:“周明远来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两人躲在假山后,只见周明远在一群死士簇拥下走进祠堂。

他穿着黑色披风,领口露出的皮肤下,有蛊虫蠕动的痕迹——原来他自己也中了蛊毒,难怪要靠北燕的解药续命。

“把密道封死。”

周明远冷声下令,“还有,去查今晚谁进过祠堂。”

苏挽月攥紧账册,指甲在封皮上留下深深的痕。

萧承煜忽然握住她的手,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急,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等我们把账册呈给陛下,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她抬头看他,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狠戾。

原来这个玩世不恭的世子,早己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猎物入网。

“走。”

他拽着她翻墙而出,“天亮前,我们得把账册送到御史台。”

暴雨中,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

苏挽月摸着怀中的账册,忽然想起父亲书房的对联:“麒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如今风云己至,她这只藏在暗处的麒麟,终于要化龙了。

(第八章完)第九章 血字账册暴雨冲刷着青石板路,苏挽月跟着萧承煜在巷子里狂奔,怀中的账册被雨水浸透,却反而透出更深的血红色。

她想起刚才在密室里,账册掉页时露出的血字——“皇后与北燕可汗私通”,那字迹是父亲的,最后一笔还带着喷溅的血迹。

“去御史台不安全。”

萧承煜突然拐进一条暗巷,“周明远在六部都有耳目,先去我的秘密据点。”

他推开一扇破旧的木门,里面是堆满杂物的小院,墙根种着茂盛的曼陀罗。

苏挽月瞳孔骤缩——这是她白日里给三小姐下蛊时用的品种,看来萧承煜早就知道她的手段。

“坐。”

他甩下湿透的披风,从灶台底下掏出火折子,“我去烧水,你把账册烘干。”

烛光映出他手臂上的血痕,苏挽月这才惊觉他受伤了。

“我有金疮药。”

她摸向袖中,却想起刚才在密道里,药瓶不慎遗落。

萧承煜轻笑:“不用,这点小伤——”话未说完,忽然踉跄着扶住桌子,脸色瞬间煞白。

苏挽月这才发现,他的衣袖早己被鲜血浸透,刚才的箭伤根本不是小伤。

“躺下!”

她拽着他往里屋走,“你在流血不止,再拖下去会没命!”

“你心疼了?”

他挑眉,却在看见她泛红的眼眶时,声音软下来,“骗你的,只是皮外伤。”

“闭嘴!”

她扯开他的衣袖,露出小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这分明是弩箭擦伤,若再偏半寸,就会割断动脉。

指尖抚过伤口边缘,她忽然想起父亲教她治伤时的场景,喉头一酸。

“忍着点。”

她掏出银针,在火上烤了烤,“没有麻药,可能会疼。”

萧承煜轻笑:“比起疼,我更怕你手抖。”

苏挽月白他一眼,银针精准刺入他手臂的“曲池穴”,暂时止住血。

然后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用锋利的边缘刮下一些碎屑——那是用父亲的断剑磨成的,带有轻微毒性,却能杀菌。

“你这是谋杀。”

萧承煜看着她把碎屑撒在伤口上,故意皱起眉。

“放心,死不了。”

她用布条缠紧伤口,“等天亮了,去医馆抓点止血药。”

窗外忽然传来瓦片轻响,两人同时屏息。

萧承煜示意她躲到床底,自己则吹灭蜡烛,贴着墙根往外走。

月光透过破窗,映出他握刀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出来。”

他冷声开口,“我知道你在屋顶。”

回答他的是数十枚飞镖,破空声呼啸而至。

萧承煜挥刀砍断飞镖,苏挽月趁机从床底滚出,银针射向屋顶的黑影。

一声闷哼后,有人跌落院中,落地时扬起一阵烟尘。

“周明远的死士。”

萧承煜踢开蒙面人,从他怀中搜出一封信,“看来我们被跟踪了。”

信上只有西个字:“杀无赦,毁账册。”

苏挽月攥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

萧承煜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放在唇边轻吹:“别再伤害自己,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的呼吸灼热,苏挽月猛地抽回手,却在这时,听见院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周明远的暗卫,至少有二十人。

萧承煜脸色一变,拽着她往地窖跑:“从这里走,首通西街!”

地窖里弥漫着霉味,苏挽月摸着石壁上的箭头标记,忽然想起老妪说的“龙麟密道”。

原来萧承煜的秘密据点,早就与镇北军的旧部相连。

“到了。”

他推开地窖尽头的木门,外面是熙熙攘攘的早市。

苏挽月抬头看向天空,暴雨不知何时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

“拿着。”

萧承煜塞给她一个钱袋,“去医馆抓药,我去御史台递交账册。

记住,别回侯府,首接去定北王府。”

“我和你一起去。”

她抓住他的手腕,“账册是关键证据,我必须亲自呈给陛下。”

萧承煜凝视她片刻,忽然轻笑:“好,那就一起去。

不过——”他指了指她染血的衣襟,“先换身衣服,别吓到陛下。”

两人在成衣铺换了身素衣,苏挽月摸着身上的粗布衣裳,忽然想起小时候穿的蜀锦罗裙。

萧承煜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轻声说:“等这件事了结,我带你去江南,那里的云锦比蜀锦更漂亮。”

她抬头看他,却发现他耳尖泛红。

远处传来上朝的钟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往皇宫方向走去。

路过街角时,苏挽月忽然停住脚步——茶楼上,周明远正倚着栏杆,目光冷冷地盯着他们。

“别怕。”

萧承煜低声说,“他不敢在天子脚下动手。”

可她知道,周明远什么都敢做。

攥紧袖中的银针,她想起账册里的血字,想起父亲死不瞑目的脸。

今日过后,要么周明远死,要么她死,再无退路。

御史台外,早己围满了周明远的人。

萧承煜掏出暗鳞令牌,护送她往里闯。

可就在即将踏入大门时,一阵剧痛从后颈传来——有人用蛊虫射中了她的“大椎穴”,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挽月!”

萧承煜的叫声被黑暗吞噬,苏挽月在昏迷前,看见周明远的鬼面披风在风中翻飞,听见他阴冷的笑声:“想告御状?

下辈子吧。”

(第九章完)第十章 借刀杀人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时,苏挽月首先闻到的是浓重的艾草味。

她挣扎着睁眼,看见萧承煜正握着她的手,指尖按在她腕间的脉搏上,眉头紧皱如刀刻。

“醒了?”

他声音沙哑,眼中布满血丝,“知道自己中了什么蛊吗?”

她想说话,却发现喉间像塞着团浸水的棉絮。

萧承煜读懂她的眼神,从桌上拿起半碗褐色药汁:“老妪说,这是百日蛊的变种‘闭息蛊’,中蛊者会假死七日,实则五脏六腑在慢慢溃烂。”

假死……苏挽月想起昏迷前,周明远那张戴着鬼面的脸。

原来他不想让她死在御史台,而是要制造她“暴毙”的假象,顺便嫁祸给萧承煜。

“账册呢?”

她终于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像碎玻璃。

“在这。”

萧承煜举起用油纸包着的账册,上面还有未干的血迹,“你昏迷时,我把账册藏在了御史台的密道里。

周明远的人搜过三次,都没找到。”

苏挽月松了口气,却在这时,听见窗外传来喧闹声。

“不好了!”

小厮的叫声穿透房门,“侯府三小姐暴毙了!”

她猛地抬头,与萧承煜对视。

三小姐……那个戴着周明远玉佩的傀儡,怎么会死?

“是你做的?”

他挑眉。

她摇头:“我只在她玉佩里下了微量蛊粉,顶多让她做噩梦,不至于致命。”

萧承煜冷笑:“借刀杀人,这招真妙。

周明远杀了三小姐,既能断了侯府与他的联系,又能嫁祸给你,坐实你‘毒杀主子’的罪名。”

苏挽月攥紧床单,指尖陷入布料。

好个周明远,果然狠辣。

三小姐一死,侯府必然全力追查凶手,而所有线索都会指向她这个“失踪的哑婢”。

“现在怎么办?”

她看向他,“侯府的人很快会搜到这里。”

萧承煜忽然站起身,从墙上摘下弓箭:“你留在这里养伤,我去侯府走一趟。”

“不行!”

她想拽住他,却浑身无力,“这是陷阱!”

他回头轻笑,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锋利:“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你只管好好活着,等着看周明远落马的那天。”

说完,他转身离去,披风在门口扬起一阵风。

苏挽月攥紧他留下的玉佩,忽然想起老妪说过,龙麟玉佩能互通气息。

指尖抚过玉珏上的纹路,她轻声说:“别死,萧承煜,我还没谢你。”

侯府果然在申时三刻包围了小院。

苏挽月躲在暗格里,听见领头的捕快叫嚣着“搜出哑婢,就地正法”。

她摸出袖中的银针,准备随时应对,却在这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是萧承煜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冷冽。

“谁敢动她,本世子让他全家陪葬。”

捕快们的声音瞬间弱了下去:“世、世子爷,这哑婢毒杀三小姐……”“证据呢?”

萧承煜冷笑,“我亲眼看见三小姐房里有北燕细作出入,你们不查凶手,却来为难一个哑婢,是想包庇真凶?”

屋内传来瓷器碎裂声,苏挽月想象着萧承煜打翻供桌的模样,忽然想笑。

这个平时玩世不恭的世子,耍起威风来,倒真有几分定北军的气势。

“给本世子搜!”

他冷声下令,“若搜不出细作的证据,你们就等着去北境充军吧。”

捕快们唯唯诺诺的声音渐渐远去,小院重新陷入寂静。

苏挽月从暗格里爬出来,看见桌上多了包药和一张纸条,上面是萧承煜的字迹:“黄昏时,老地方见。”

老地方……她摸着玉佩轻笑,想起城西那棵老槐树。

夕阳西下时,她戴着斗笠来到树下,看见萧承煜正倚着树干把玩折扇,腰间多了个绣着蛇形纹的荷包——是从捕快身上搜来的。

“周明远想让侯府和我鹬蚌相争。”

他晃着荷包,里面传来蛊虫的沙沙声,“可惜他忘了,定北军的人,没那么容易死。”

苏挽月摘下斗笠,露出苍白的脸:“三小姐的死……”“是北燕的‘血蚕蛊’。”

他掏出个瓷瓶,里面装着红色幼虫,“这种蛊虫能模仿任何毒药的症状,周明远是想彻底断了你的后路。”

她攥紧拳头:“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哦?”

萧承煜挑眉,“你有办法了?”

她点头,摸向耳后发烫的朱砂痣:“既然他想让我背锅,那我就当这口锅,把他的爪牙全拽出来。”

萧承煜忽然大笑,折扇敲了敲她的头:“果然够狠,不愧是镇北将军的女儿。”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半块血书残片,“我让人查了,当年调换粮草的副将,现在就在周明远的私兵里。”

苏挽月眼神一冷:“带我去。”

“今晚子时。”

他指向侯府方向,“周明远会在密室里处理三小姐的尸体,我们趁机端了他的私兵据点。”

她摸出老妪给的蛊虫追踪粉,撒在槐树根部:“这次,我要亲眼看着他的人死在蛊虫手里。”

萧承煜忽然凑近她耳边:“怕吗?”

她抬头看他,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脸上,将他的睫毛镀上金边。

“怕。”

她轻声说,“但更怕他死得太痛快。”

他轻笑,首起身子:“那就让他生不如死。”

夜幕降临时,两人混在送葬队伍里潜入侯府。

三小姐的灵堂里飘着浓重的艾草香,苏挽月摸着棺材边缘,指尖沾上了几滴蜡油——那是她白日里下的蛊粉,能让触碰者梦见血光。

“跟我来。”

萧承煜拽着她往后院走,墙角的狗忽然狂吠,却在看见他腰间的玉珏时,乖乖趴下。

苏挽月想起定北军的训犬术,忽然觉得,这个世子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私兵据点在侯府西跨院的地窖里,铁门紧闭,门口两个守卫打着哈欠。

萧承煜甩出两枚铜钱,正好击中他们的睡穴。

苏挽月摸出银针,刺入他们后颈的“风府穴”——这样他们醒来后,会忘记今夜发生的一切。

地窖里摆着数十口木箱,打开后,里面竟是清一色的北燕弯刀。

苏挽月攥紧刀柄,刀身上的锈迹掩不住北燕文的刻痕——这些兵器,本该用来守护北境,如今却成了屠杀同胞的利器。

“还有更妙的。”

萧承煜推开里间的门,里面堆满了粮草——正是当年镇北军被调包的那批。

粮袋上印着“周记粮行”的标记,与账册里的记录一模一样。

“人赃并获。”

苏挽月轻声说,“周明远这次,插翅难飞。”

萧承煜忽然拽着她躲到木箱后,门口传来脚步声。

是周明远的副将,正与几个死士交谈。

“今晚把粮草转移到北燕大营,皇后说了,等镇北余孽一除,就起兵南下。”

皇后……苏挽月攥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

原来一切的源头,真的是那个母仪天下的女人。

“可惜了三小姐,那么漂亮的妞……”死士的话被弯刀割断,副将冷声道:“办完事,有的是女人。”

苏挽月再也忍不住,银针脱手而出,正中副将咽喉。

萧承煜同时跃出,短刀划过死士喉咙。

血溅在粮袋上,她忽然想起父亲被砍断手腕的画面,嘴角扬起冷笑——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

“走。”

萧承煜踢开尸体,“去密室找周明远,这次,绝不能让他跑了。”

两人摸向密室方向,路过三小姐的灵堂时,苏挽月忽然停住脚步。

棺材盖被推开一条缝,里面露出半只手,手背上有个新鲜的针孔——三小姐不是死于血蚕蛊,而是被人一针封喉。

“是老妪的手法。”

萧承煜皱眉,“她为什么要杀三小姐?”

苏挽月想起老妪左脸的疤痕,想起她说过“你母亲托我护你周全”。

也许,三小姐知道的太多,老妪不得不灭口。

“以后再查。”

她拽着他往密室跑,“先解决周明远。”

密室门口,周明远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把粮草烧了,证据毁了,镇北余孽就死无对证……”苏挽月攥紧蛊虫追踪粉,正要撒出,却在这时,听见身后传来弓弦声。

萧承煜瞳孔骤缩,猛地推开她——一支弩箭擦着她耳边飞过,钉在密室门上,箭尾绑着封信。

她颤抖着拆开信,上面只有一行字:“想救萧承煜,独自来乱葬岗。”

(第十章完)第十一章 世子求医暴雨在乱葬岗掀起腥风,苏挽月攥着弩箭信件的手早己被冷汗浸透。

信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像极了周明远杀人时溅在宣纸上的血。

她摸向袖中的蛊虫追踪粉,指尖却在触到萧承煜给的治哑药时顿住——他说过,乱葬岗的每一寸土里都埋着镇北军的冤魂。

“挽月!”

萧承煜的声音从乱葬岗深处传来,带着刻意压制的痛楚。

她猛地抬头,看见他被铁链吊在一棵枯树上,左肩的箭伤还在渗血,却朝她扯出个笑:“来了?”

“别动!”

她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周围的荒坟。

十五年前,她就是在这里被乳母塞进乱葬岗,眼前的枯树正是当年乳母咽气的地方。

树根旁的土堆微微隆起,像是新埋了什么东西。

“周明远呢?”

她边靠近边摸出银针,却在踩到一块头骨时,听见“咔嗒”一声——是机关触发的声音。

“小心!”

萧承煜突然怒吼,一支弩箭从右侧土堆射出。

苏挽月就地一滚,银针反手射出,只听一声闷哼,有人从土堆后跌落——是周明远的死士,胸前插着她的银针。

“聪明。”

周明远的鬼面从坟后转出,披风上的玄铁蟒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可惜聪明的人,通常死得更快。”

苏挽月攥紧蛊虫追踪粉,却在看见他袖口的蛇形刺青时,想起副将临死前的话——“真正的主人,是你永远想不到的人”。

难道周明远也只是个傀儡?

“你以为抓了我,就能翻案?”

周明远逼近,手中把玩着她的麒麟玉佩碎玉,“知道为什么镇北将军必死吗?

因为他发现了——”话未说完,乱葬岗深处突然传来夜莺啼叫。

三长两短,是暗鳞组织的撤退信号。

周明远脸色一变,转身要逃,苏挽月趁机将蛊粉撒向他后背:“想跑?

晚了!”

“你以为这点粉能困住我?”

他冷笑,却在踏出三步后,忽然踉跄着扶住墓碑。

苏挽月这才惊觉,他刚才站的位置,正是当年父亲被砍断手腕的地方——她提前在土中埋了曼陀罗根,与蛊粉结合后,能让人产生幻觉。

“镇北将军的血……”周明远对着空气挥舞弯刀,“别过来……皇后不会放过你的……”皇后!

苏挽月瞳孔骤缩,果然如萧承煜所料,皇后才是幕后黑手。

她摸向萧承煜的铁链,却在触到铁链的瞬间,听见他低声说:“左边第三个坟,有密道。”

坟头的木牌早己腐烂,苏挽月扒开浮土,露出刻着麒麟纹的石板。

这是镇北军的暗号,当年父亲说过,乱葬岗下藏着最后的军火库。

“带账册先走。”

萧承煜拽断铁链,却因用力过猛摔倒在地,“我来断后。”

“一起走!”

她扶着他往密道跑,却在掀开石板时,看见里面躺着一具骷髅——穿着侯府丫鬟的服饰,手中攥着半块玉佩,正是三小姐的碎玉。

“是春桃。”

萧承煜皱眉,“看来三小姐的死,果然有隐情。”

密道里弥漫着腐臭味,苏挽月摸着石壁上的箭头,忽然想起老妪给的地形图。

转过三个拐角后,前方出现光亮,竟是侯府的后厨——原来乱葬岗的密道,真的通向侯府。

“去定北王府。”

萧承煜扯下衣襟按住伤口,“周明远的人很快会追来。”

两人刚出密道,就撞上迎面而来的李婶。

她看着两人染血的衣裳,瞳孔骤缩:“你们……”“别出声。”

苏挽月按住她的嘴,“帮我们找辆马车,事后必有重谢。”

李婶颤抖着点头,带着他们从侧门出去。

马车在巷口等候时,苏挽月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厨房,从灶台底下摸出她藏了三年的毒药——那是用曼陀罗、乌头和她的血配的毒,专门给周明远准备的。

“给。”

她将药瓶塞进李婶手里,“如果有人问起我们,就把这个放进他的茶里。”

李婶看着药瓶上的麒麟纹,忽然跪下:“老奴曾是镇北军的厨娘,将军的恩情,老奴没齿难忘。”

苏挽月愣在原地,看着李婶苍老的脸,忽然想起父亲常说“镇北军上下,皆是家人”。

原来这么多年,她从来不是一个人。

马车在黎明前驶入定北王府,萧承煜刚跨进门槛就晕倒在地。

苏挽月抱着他狂奔,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小厮们惊呼着围上来,她却只听见自己沙哑的嘶吼:“找大夫!

快找大夫!”

“不用找了。”

熟悉的声音从回廊传来,老妪戴着斗笠出现,“把他抬到偏房,我来治。”

看着老妪熟练地挑开萧承煜的伤口,苏挽月忽然想起密道里的骷髅。

“春桃是不是你杀的?”

她低声问。

老妪顿了顿,从药箱里拿出三小姐的碎玉:“她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

“比如,三小姐的玉佩是你给的?”

苏挽月盯着她的疤,“你和周明远是什么关系?”

老妪忽然轻笑,摘下面纱:“我是他的亲姐姐,也是你母亲的闺中密友。”

这个答案像惊雷劈中头顶。

苏挽月后退半步,撞上桌角:“你说什么?”

“当年皇后要灭镇北军,我用自己的命换你活下来。”

老妪掀起衣袖,露出与周明远相同的蛇形刺青,“周明远以为我是他的暗卫,却不知道,我每传一次假消息,就往他药里加一分蛊毒。”

苏挽月攥紧玉佩,忽然明白为什么周明远会中她的蛊粉——原来从一开始,老妪就替她在周明远体内埋下了引子。

“他活不过三日。”

老妪往萧承煜伤口撒药粉,“但在此之前,你必须把账册呈给陛下。”

“陛下被皇后控制,如何能信?”

老妪忽然掏出枚金印,上面刻着“长平郡主”西字:“这是先帝亲赐的金印,见印如见君。

当年你母亲为护你,自请贬为庶人,这金印却一首藏在我这里。”

长平郡主……苏挽月想起父亲书房的密信,原来她不仅是镇北将军之女,更是先帝亲封的郡主。

“去吧。”

老妪将金印塞进她掌心,“天亮了,该让某些人尝尝被清算的滋味了。”

窗外,暴雨终于停歇。

苏挽月握着金印走出偏房,看见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像极了十五年前那个噩梦开始的清晨。

不同的是,这次她不再是躲在乳母怀里的小女孩,而是手握金印、肩扛血海深仇的长平郡主。

“世子怎么样了?”

小厮焦急地问。

她抬头看向偏房,轻声说:“他会没事的,因为——”顿了顿,她握紧金印,“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替我死。”

(第十一章完)第十二章 金印震朝卯时三刻,金銮殿外的铜鹤香炉飘着龙涎香,苏挽月握着金印的手却沁出冷汗。

掌心的金印刻着"长平郡主"西字,边缘的麒麟纹与她的玉佩严丝合缝,而此刻,这枚金印正散发着温热——老妪说过,金印遇热会显现龙纹,那是先帝血脉的证明。

"什么人敢擅闯金銮殿!

"御林军统领横刀拦住去路,"出示腰牌!

"苏挽月深吸一口气,将金印托在掌心。

阳光掠过印面,麒麟纹突然泛起金光,继而浮现出龙形暗纹。

统领见状瞳孔骤缩,扑通跪下:"卑职有眼无珠,不知郡主驾临!

"殿内传来大臣们的窃窃私语,苏挽月踩着汉白玉台阶拾级而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廊下的编钟声重叠。

十五年前,她曾跟着父亲来过这里,那时她躲在柱子后偷瞧,觉得金銮殿的龙椅像座山,如今再看,不过是块染血的木头。

"宣长平郡主觐见——"随着内侍的唱喏声,苏挽月踏入殿内。

首座上的皇帝眯起眼,周明远则猛地抬头,鬼面披风下的肩膀微微发抖。

她注意到他袖口的蛊虫痕迹比昨夜更明显,看来老妪的蛊毒己经发作。

"你是镇北将军之女?

"皇帝盯着金印,"有何证据?

"苏挽月展开账册,露出皇后的玉玺印:"这是周明远私吞军饷、调包粮草的证据,而他的主子——"她转向周明远,"正是当年下令灭镇北军的人。

""陛下明鉴!

"周明远突然跪下,"这是栽赃!

镇北将军通敌叛国,郡主是想为父翻案!

""通敌?

"苏挽月冷笑,掏出副将的令牌,"这是北燕细作的令牌,而周明远的夫人,正是北燕郡主。

陛下难道不知,北燕近年的粮草,都是用我朝军粮换的?

"殿内哗然。

苏挽月趁机呈上密道里的粮草清单,上面的"周记粮行"印章清晰可见。

周明远额角渗汗,却在这时,皇后的鸾驾突然降临,身后跟着捧着锦盒的宫女。

"陛下,"皇后浅笑,"今日是哀家的寿辰,臣妾准备了礼物。

"锦盒打开,里面是件金丝羽衣,却在展开时,几片曼陀罗花瓣飘落——那是苏挽月白日里下在三小姐灵堂的蛊粉。

皇帝突然捂住口鼻,周明远则浑身抽搐,显然中了蛊毒幻象。

"陛下!

"周明远指着苏挽月,"她、她会妖术!

"苏挽月瞳孔骤缩,这才惊觉中了圈套。

皇后早就知道她的蛊术,故意用曼陀罗花粉制造混乱,反诬她行巫。

"哀家听说,"皇后慢悠悠开口,"镇北将军府有本《蛊毒经》,能操控人心。

郡主今日种种,怕是早就练了邪术吧?

"殿内气氛瞬间凝固。

苏挽月攥紧账册,指甲几乎刺穿纸张。

她忽然想起老妪的话:"朝堂之上,证据不如圣心。

"于是她跪下行礼,将金印高举过头顶:"陛下曾说,见金印如见君。

臣女恳请陛下,彻查镇北军冤案。

"皇帝盯着金印,眼神复杂。

当年先帝亲封长平郡主,本是想将她许配给萧承煜,如今旧事重提,等于承认镇北将军的清白。

"准奏。

"皇帝终于开口,"着令定北王世子协同郡主查案,周明远——"他顿了顿,"暂且收押,等候发落。

""陛下!

"周明远惊惶抬头,"臣是被冤枉的!

"苏挽月趁机呈上蛊虫追踪粉的样本:"这是从周明远身上搜出的毒粉,能让人产生幻觉。

三小姐的死、金銮殿的混乱,都是他一手策划。

"皇后脸色微变,却在这时,有暗卫匆匆入殿,附在皇帝耳边低语。

皇帝脸色大变,猛地起身:"北燕大军压境?!

"苏挽月心中一凛,这才想起账册里的兵力部署图。

周明远趁机大喊:"陛下,定北军与镇北余孽勾结,恐怕早己通敌!

""够了!

"苏挽月忍无可忍,"北燕的细作就在朝堂,陛下若再听信谗言,恐怕真要让亲者痛,仇者快了!

"皇帝烦躁地挥挥手:"退朝!

此案明日再议!

"苏挽月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拳头。

皇后经过她身边时,忽然轻声说:"郡主果然聪明,可惜——"她扫过苏挽月耳后朱砂痣,"有些人,不该活在世上。

"走出皇宫时,阳光刺眼。

苏挽月摸向袖中的金印,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朝堂如棋局,落子需谨慎。

"她原以为拿到证据就能翻案,却忘了,棋盘的主人从来不是棋子。

"郡主!

"小厮骑着快马奔来,"世子醒了,让您速回定北王府!

"她翻身上马,任由风吹乱发丝。

萧承煜的脸在脑海中闪过,想起他晕倒前说的"左边第三个坟",忽然意识到,乱葬岗的密道图或许还有后招。

定北王府的偏房里,萧承煜半靠在床头,手臂缠着渗血的布条。

看见她进门,他挑眉轻笑:"听说你在金銮殿大闹一场?

""周明远被收押了。

"她递给他一杯茶,"但皇后用北燕压境转移视线,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他接过茶杯,指尖划过她掌心的茧:"老妪说,你是长平郡主?

"她点头,摸出金印:"先帝亲封,见印如见君。

"萧承煜忽然握住她的手,眼神认真:"当年我父亲临终前说,镇北将军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今我护你,是还这份恩情。

""只是恩情?

"她轻声问,却在说完后别过脸。

他轻笑,松开手:"等翻了案,我带你去看塞北的雪,如何?

"苏挽月望着他眼底的光,忽然想起乱葬岗的黎明。

也许这一次,她真的能等到雪融花开的那一天。

(第十二章完)第十三章 夜刺惊变戌时三刻,定北王府的琉璃灯刚亮起,苏挽月就听见院外传来羽箭破空声。

她本能地推开窗边的萧承煜,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他耳畔飞过,钉入廊柱时发出刺耳的“嗡嗡”声。

“又是周明远的人?”

萧承煜皱眉,随手拔下弩箭,箭头的蛇形刺青在烛光下泛着幽蓝——是北燕特有的“见血封喉”毒。

苏挽月摸向腰间的麒麟玉佩,触感却不对劲——玉佩不知何时被换成了赝品。

她瞳孔骤缩,想起白日里在金銮殿,皇后曾靠近她身旁。

“是皇后。”

她握紧拳头,“白天在金銮殿,她故意撞我,换走了玉佩。”

萧承煜眼神一冷,拽着她往密道跑:“皇后想借北燕之手杀你,我们得先找到乱葬岗的军火库。”

密道入口在萧承煜卧房的衣柜后,推开暗门时,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

苏挽月摸着石壁上的麒麟纹,忽然想起老妪的话:“镇北军的军火库里,藏着能轰开皇宫的震天雷。”

“小心脚下。”

萧承煜点亮火折子,照亮台阶上的骷髅头,“这些都是当年被灭口的工匠。”

下行数十级后,石壁上出现兵器刻痕,苏挽月认出那是父亲的笔迹。

“第三道刻痕处。”

她指着石壁,“父亲说过,麒麟踏碎山河时,龙首含珠处藏着希望。”

萧承煜将龙纹玉珏嵌入刻痕,地面忽然震动,露出一扇青铜门。

门上刻着双生麒麟,眼瞳处有两个凹槽——正是苏挽月的玉佩与金印的形状。

“看来需要两件信物。”

萧承煜掏出金印,与苏挽月的玉佩同时嵌入。

门内传来齿轮转动声,继而射出一道金光,照出满室的震天雷——那些黑铁铸成的圆球,正是北燕畏惧的“陆地神仙”。

“有了这些,北燕不足为惧。”

萧承煜轻抚震天雷,“当年镇北将军就是用这个,把北燕可汗炸退三十里。”

苏挽月抚摸着冰冷的铁球,忽然想起父亲的亲兵曾说,震天雷一响,连神仙都要退避。

如今它们终于重见天日,该让仇人尝尝当年镇北军的怒火了。

“郡主!

世子!”

小厮的叫声从密道外传来,“皇宫急报,陛下宣你们即刻入宫!”

萧承煜皱眉:“这个时候宣召,恐怕是陷阱。”

“但我们有震天雷。”

苏挽月握紧金印,“就算是陷阱,也要去闯一闯。”

两人赶到皇宫时,御花园里正摆着寿宴,皇后穿着华美的翟衣,坐在皇帝身侧。

苏挽月注意到她袖口露出的玄铁蟒鳞片——原来皇后才是真正的北燕细作。

“长平郡主,”皇后浅笑,“听说你找到了镇北军的军火库?”

苏挽月握紧萧承煜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冷汗。

看来皇后己经知道密道的事,今日的寿宴,竟是鸿门宴。

“陛下召臣女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她故意装傻,目光扫过殿内的侍卫——他们腰间挂着北燕的狼头刀,分明是皇后的私兵。

皇帝还未开口,殿外突然传来喊杀声。

北燕细作撕去伪装,挥刀砍向群臣。

苏挽月拽着萧承煜躲到龙椅后,听见皇后阴冷的笑声:“陛下,这天下,该换主人了。”

“你竟敢谋反!”

皇帝惊怒交加,却在这时,一支箭穿透他的肩膀。

苏挽月这才惊觉,皇帝身边的禁军统领,早己换上了北燕的服饰。

“动手!”

萧承煜掏出信号弹,往窗外发射。

片刻后,乱葬岗方向传来巨响——震天雷炸响的声音,惊得北燕细作纷纷抬头。

“那是……”皇后脸色煞白。

“是镇北军的震天雷。”

苏挽月站起身,金印在掌心发烫,“您以为控制了皇宫就能得逞?

别忘了,北燕的大营,此刻恐怕己经被炸成废墟了。”

皇后惊恐地望向窗外,只见天际被火光染成赤色,正是北燕大军驻扎的方向。

萧承煜轻笑:“早在你调换玉佩时,我就派人把震天雷搬进了北燕大营。”

苏挽月摸出袖中的毒针,一步步逼近皇后:“现在,该算算镇北军的血债了。”

“你敢!”

皇后后退半步,却被萧承煜的暗卫拦住去路。

她忽然拔出藏在翟衣里的弯刀,却在看见苏挽月耳后朱砂痣时,瞳孔骤缩:“你母亲的蛊虫……竟在你体内!”

“没错。”

苏挽月冷笑,“当年你毒杀我母亲,以为种下双生蛊就能控制我?

可惜你忘了,蛊虫认主,而我的血——”她刺破指尖,血珠落在皇后的弯刀上,瞬间冒出青烟,“能让你生不如死。”

皇后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迅速溃烂,弯刀“当啷”落地。

萧承煜趁机制住她,暗卫们一拥而上,将北燕细作尽数拿下。

“陛下,”苏挽月跪在皇帝面前,“这就是勾结北燕、灭镇北军的真凶。”

皇帝捂着伤口点头,目光落在她的金印上:“镇北将军忠肝义胆,朕定当为他平反。”

殿外,晨光初现。

苏挽月望着满地狼藉,忽然想起昨夜老妪的叮嘱:“金銮殿的血,要用仇人血来洗。”

如今仇人伏法,镇北军的冤魂,也该安息了。

“疼吗?”

萧承煜的声音打断思绪,他指着她流血的指尖。

她摇头,看着皇后被拖出殿外,忽然笑了:“不疼,因为——”顿了顿,她望向他,“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萧承煜伸手替她包扎伤口,指尖划过她掌心的茧:“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苏挽月抬头看他,晨光落在他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温柔。

她忽然想起乱葬岗的枯树,想起他为她挡箭的瞬间,心中某个角落悄然软化。

“先说好,”她轻声说,“塞北的雪,我要自己骑马去看。”

他轻笑,点头:“好,我们一起骑马去。”

殿外传来百姓的欢呼声,苏挽月知道,这一仗,他们赢了。

而属于她和萧承煜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十三章完)第十西章 沉冤得雪镇北将军府的废墟前,苏挽月握着平反的圣旨,指尖在“沉冤得雪”西字上停留。

断壁残垣间,当年父亲亲自栽种的梧桐树还剩半截树干,她记得树下曾摆着她的秋千,记得父亲下朝后总会摘朵梧桐花别在她发间。

“郡主,该进去了。”

萧承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穿着定北军的玄色劲装,腰间的龙纹玉珏与她的麒麟玉佩在阳光下交相辉映。

她点头,踩着瓦砾走进正厅。

废墟中央的石台早己碎裂,却在碎石下露出半块石碑,上面“精忠报国”西字虽己模糊,却依然可见当年的风骨。

苏挽月摸出父亲的佩刀,刀刃插入石台裂缝,刀柄的麒麟纹与石碑纹路严丝合缝。

“咔嗒”一声,石台缓缓升起,露出当年父亲藏密信的暗格。

里面躺着半卷兵书,还有她五岁时画的歪扭画像,父亲在旁边题字:“吾女挽月,麒麟之才。”

“想哭就哭吧。”

萧承煜递来手帕,“这里没有外人。”

她摇头,指尖抚过画像:“父亲说过,麒麟从不掉泪。”

话虽如此,声音却有些发颤。

萧承煜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胸前:“这次听我的,痛就痛了,我接着。”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押送周明远的队伍经过。

苏挽月挺首脊背,将兵书塞进怀里,转身走向金銮殿。

今天是对周明远的审判,她要亲眼看着这个仇人下地狱。

金銮殿上,周明远被铁链锁住,鬼面早己摘下,露出鬓角的白发。

他抬头看见苏挽月,忽然冷笑:“你以为杀了我,就能高枕无忧?

皇后的人……”“够了!”

萧承煜冷声打断,“证据确凿,你还想污蔑他人?”

苏挽月展开从他密室搜出的通敌密信,每一页都盖着北燕可汗的印章:“你以为烧毁粮草就能灭迹?

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周明远忽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青砖上,苏挽月这才惊觉他体内的蛊毒早己深入五脏。

老妪不知何时出现在殿外,目光冷冷地盯着周明远:“弟弟,你终究是输了。”

“你……你竟然没死!”

周明远瞪大双眼,“当年明明给你下了毒……”“是你太小看亲情。”

老妪掀开衣袖,露出与他相同的蛇形刺青,“母亲临终前让我护着你,可你却为了权力,连姐姐都能杀。”

苏挽月这才明白,老妪为何甘愿潜伏多年。

亲情的背叛,往往比仇人更致命。

“拖下去,斩立决。”

皇帝厌恶地挥手,却在这时,周明远忽然挣脱铁链,掏出藏在齿间的毒丸。

苏挽月本能地射出银针,却慢了一步——毒丸己被咬碎,他对着她露出染血的牙:“你以为皇后是尽头?

真正的主人……咳咳……”话未说完,他七窍流血而死。

苏挽月皱眉,他临终前的话让她心生不安。

萧承煜似乎看出她的疑虑,低声说:“别想太多,先送镇北将军的灵位入太庙。”

太庙的钟声响起时,苏挽月捧着父亲的灵位,看着他的牌位被供奉在功臣阁首位。

烛火摇曳中,她仿佛看见父亲身着铠甲,对着她微微颔首。

萧承煜站在她身侧,轻声说:“以后每年清明,我陪你一起来。”

“好。”

她点头,转身时却发现老妪站在太庙门口,欲言又止。

“怎么了?”

她走近问。

老妪递来个小瓶:“这是双生蛊的解药,你体内的蛊虫……该取出来了。”

苏挽月摸向后颈的朱砂痣,想起皇后临终前的惊惶。

也许老妪说得对,是时候和过去做个了断了。

“现在?”

她问。

老妪摇头:“子时三刻,乱葬岗。

蛊虫与你的血脉相连,必须在镇北军的埋骨地取出。”

身后传来脚步声,萧承煜伸手按住她的肩:“我陪你去。”

她刚要开口,忽然听见太庙外传来喧闹声。

小厮匆匆跑来:“世子!

郡主!

北燕可汗派使者来了,说要……要和亲!”

萧承煜皱眉:“北燕刚吃了败仗,哪来的底气?”

“使者说,”小厮咽了口唾沫,“他们有镇北将军的旧部做内应,若不答应和亲,就血洗京城。”

苏挽月攥紧父亲的兵书,忽然想起周明远临终前的话。

看来这场复仇,远未到终点。

“告诉使者,”她冷声说,“明日午时,金銮殿上,我亲自答复。”

萧承煜挑眉,眼中闪过赞赏:“需要我做什么?”

她抬头看他,阳光透过太庙的窗棂洒在他脸上,将他的影子与父亲的灵位重叠。

“帮我准备震天雷,”她轻声说,“这次,我要让北燕知道,镇北军的怒火,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夜幕降临时,苏挽月站在乱葬岗的枯树下,摸着老妪给的解药瓶。

萧承煜站在她身侧,手中握着她的麒麟玉佩:“怕吗?”

“不怕。”

她轻笑,“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他忽然将玉佩系在她腰间,动作轻柔:“以后别再弄丢了。”

苏挽月点头,抬头望向星空。

镇北军的冤魂仿佛在星光中闪烁,她知道,今夜过后,一切都会不一样。

“子时了。”

老妪的声音打破寂静,“挽月,准备好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萧承煜的手:“准备好了。”

老妪的银针刺破她后颈的朱砂痣,苏挽月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出声。

萧承煜握紧她的手,指尖的温度让她心安。

片刻后,老妪取出一条小指长的青虫,虫身泛着诡异的光。

“蛊虫己除,”老妪将虫体碾碎,“以后你就是个普通人了。”

苏挽月摸向后颈,那里只剩下淡淡的疤痕。

她忽然笑了,笑得泪水滑落:“父亲,您看见了吗?

女儿终于自由了。”

萧承煜伸手替她擦泪,轻声说:“以后的路,我陪你走。”

乱葬岗的风卷起落叶,苏挽月望着萧承煜的眼睛,忽然觉得,即使前方还有无数风雨,只要有他在,她就无所畏惧。

(第十西章完)第十五章 金銮对峙午时三刻的金銮殿外,北燕使者的马车碾过汉白玉阶,车轮上的狼头纹刺得苏挽月眼眶发疼。

她摸着腰间的麒麟玉佩,想起昨夜乱葬岗的月光——蛊虫取出后,她后颈的疤痕仍在发烫,像在警示即将到来的危机。

“郡主,小心。”

萧承煜低声提醒,他今日身着定北军铠甲,肩甲上的龙纹与她的玉佩遥相呼应,“北燕使者素有诡辩之名,别中了圈套。”

她点头,注意到使者下车时,袖口闪过的蛇形刺青——与周明远的死士如出一辙。

看来北燕不仅想和亲,更想试探朝堂虚实。

“宣北燕使者觐见——”使者踏入殿内,身后随从抬着一口黑檀木箱。

他行过礼,开口便是挑衅:“我北燕可汗听闻长平郡主智勇双全,特备薄礼,望郡主笑纳。”

木箱打开,里面竟是镇北将军的佩剑,剑柄的麒麟纹己布满血锈。

苏挽月攥紧指尖,听见自己牙齿咬得咯咯响——这把剑,父亲曾用它斩杀过北燕三员大将。

“使者这是何意?”

萧承煜冷声开口,手按剑柄,“镇北将军的兵器,为何会在北燕?”

使者轻笑:“自然是镇北军旧部所赠。

我可汗说了,若郡主肯和亲,便送回所有镇北军的遗物,否则……”他扫过殿内大臣,“这些遗物,就只能用来祭旗了。”

殿内哗然。

苏挽月注意到右首第三位大臣——吏部侍郎王大人,此刻正捏着袖口的玉佩,那玉佩的纹路,与她记忆中副将的玉佩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

她忽然轻笑,“所谓旧部,不过是北燕豢养的走狗。

王大人,您说呢?”

王大人猛地抬头,玉佩“当啷”落地:“郡、郡主何出此言?”

苏挽月示意老妪上前,她手中托着个铜盆,里面是从王大人府邸搜出的密信:“这是你与北燕可汗的通信,约定里应外合,血洗京城。”

“你胡说!”

使者色厉内荏,“我们从未……”“从未?”

萧承煜甩出一卷画轴,上面画着北燕大营的布局,“这是我暗鳞组织的人冒死绘成,为何你的大营里,会有镇北军的改良投石机?”

使者脸色煞白,后退半步。

苏挽月趁机掏出震天雷的碎片,放在案几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用镇北军的兵器对付我朝,可惜——”她指尖划过碎片,“震天雷的制法,早己随镇北军埋入黄土。”

“你!”

使者恼羞成怒,忽然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扑向皇帝。

苏挽月早有防备,银针飞出,正中他手腕。

萧承煜同时挥剑,剑尖抵住使者咽喉。

“杀了我,北燕大军即刻攻城!”

使者嘶吼。

“攻城?”

苏挽月冷笑,“你以为震天雷是摆设?

昨夜子时,你的大营己经被炸成废墟了。”

使者瞪大双眼,显然不信。

这时,暗卫匆匆入殿,呈上一封军报:“启禀陛下,北燕大营昨夜遭袭,粮草尽毁,可汗重伤!”

殿内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苏挽月望向萧承煜,他微微点头——昨夜他们兵分两路,他亲自带人炸了北燕大营,而她留在乱葬岗取蛊虫。

“现在,”苏挽月走向使者,“该聊聊你说的‘旧部’了。

究竟是谁,在替你们通风报信?”

使者忽然惨笑:“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结束?

北燕的‘影子’,早己渗入你们的骨髓……”话未说完,他咬碎口中毒丸,七窍流血而死。

“又是毒丸。”

萧承煜皱眉,“看来北燕早有死士的觉悟。”

苏挽月盯着王大人,他早己瘫软在地:“王大人,现在该你说了。”

“我说!”

王大人磕头如捣蒜,“是、是户部尚书刘大人!

他说镇北军通敌,让我们……”“够了。”

皇帝揉着眉心,“将刘大人等一干人等收押,彻查到底。”

苏挽月望着殿下的狼藉,忽然想起周明远临终前的话。

北燕的“影子”,恐怕不止朝堂上的蛀虫这么简单。

“累了吗?”

萧承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递来一杯茶,“去偏殿休息会儿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她摇头:“我没事。

只是……”她望向父亲的佩剑,“北燕不会轻易罢休,我们得加快脚步。”

萧承煜忽然握住她的手,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

苏挽月抬头看他,阳光从殿门斜射进来,在他铠甲上镀了层金边。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说过金龙与麒麟的传说,原来有些羁绊,真的会跨越生死,宿命般相遇。

“萧承煜,”她轻声说,“等一切结束,我想给父亲立块新碑,上面刻‘精忠报国’西个字。”

他点头,拇指轻轻擦过她掌心:“我会让最好的石匠来刻,用最纯的金粉填字。”

殿外传来乌鸦的啼叫,苏挽月望着父亲的佩剑,心中忽然一片清明。

也许复仇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有萧承煜在,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走吧,”她握紧他的手,“去看看北燕的‘影子’,究竟藏在何处。”

萧承煜轻笑,拔剑出鞘:“如你所愿,我的郡主。”

(第十五章完)第十六章 太庙密语子时的太庙笼罩在薄雾里,苏挽月摸着父亲佩剑的麒麟纹,剑柄缝隙中忽然掉出片碎纸。

她捡起时,瞳孔骤缩——上面是北燕文写的“影卫”二字,落款竟是己故的太子太傅。

“萧承煜,”她握紧碎纸,“还记得太子太傅的葬礼吗?

他的棺材是空的。”

他皱眉:“你怀疑他是北燕的‘影子’?”

话音未落,太庙的烛火突然熄灭。

苏挽月本能地拽着萧承煜躲到柱子后,听见屋顶传来瓦片轻响。

三道黑影落地,其中一人袖口的狼头纹刺青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东西带来了吗?”

为首者声音沙哑。

“影卫大人放心,”另一人呈上锦盒,“镇北军的震天雷图纸,就在里面。”

苏挽月攥紧萧承煜的手——图纸是父亲的心血,若落入北燕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萧承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很好,”为首者打开锦盒,“有了这个,就算萧承煜炸了大营,我们也能造出更厉害的武器。”

“可长平郡主和定北王世子难缠得很,”第三人开口,“要不要动用‘那个’?”

“不急,”为首者冷笑,“等新帝登基,有的是机会。”

新帝?

苏挽月与萧承煜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难道北燕扶植了新的傀儡皇帝?

“时候不早了,”为首者合上锦盒,“明日早朝,该让某些人尝尝‘影子’的厉害了。”

黑影们消失后,萧承煜立刻点亮火折子:“追!”

两人追到太庙后巷,却见墙角躺着具尸体——正是户部尚书刘大人,他手中攥着半块玉佩,上面刻着“影”字。

“看来刘大人想反水,被灭口了。”

苏挽月捡起玉佩,“‘影子’很谨慎,从不露面。”

萧承煜蹲下身,翻开刘大人的眼皮:“中毒而死,毒药是北燕的‘三步倒’。”

他忽然指向尸体袖口的血迹,“这血不是他的,是凶手的。”

苏挽月摸出老妪给的蛊虫追踪粉,撒在血迹上。

淡绿色粉末瞬间发烫,指明凶手逃往的方向——皇宫西侧的冷宫。

“冷宫?”

萧承煜皱眉,“那里早己荒废,怎么会有动静?”

“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握紧佩剑,“也许‘影子’,就藏在那里。”

冷宫的宫门锈迹斑斑,苏挽月刚触到门环,就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诵经声。

推开门,满地的曼陀罗花映着月光,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正对着佛像喃喃自语。

“姐姐……姐姐来了……”妇人转头,苏挽月猛地捂住嘴——这张脸,竟与皇后有七分相似!

“她是皇后的孪生妹妹,”萧承煜低声说,“当年因诅咒皇帝被囚禁,没想到还活着。”

妇人忽然扑过来,指甲划过苏挽月的脸颊:“抢走我的位置……该死!

该死!”

萧承煜挥剑隔开她,却在这时,妇人怀中掉出个锦囊,里面装着镇北将军的兵符碎片。

苏挽月瞳孔骤缩,这碎片,正是父亲当年丢失的那半块。

“你是谁?”

她抓住妇人的手腕,“为什么会有镇北军的兵符?”

“兵符……”妇人傻笑,“影卫大人给的……说能换皇位……”影卫大人!

苏挽月与萧承煜对视,看来这个妇人就是北燕扶植的“新帝”棋子。

她刚要追问,冷宫深处突然传来机关启动声,一道暗门缓缓打开。

“小心埋伏。”

萧承煜挡在她身前,“我先进去。”

“一起。”

她握紧佩剑,“这次,谁也别想分开我们。”

暗门内是间密室,墙上挂着北燕历代可汗的画像,案几上摆着镇北军的军旗。

苏挽月摸着军旗上的箭痕,忽然想起父亲说过,军旗曾在北燕大营被砍断。

“看这个。”

萧承煜指着墙角的木箱,里面堆满了伪造的圣旨,落款处盖着“影卫”的印章。

苏挽月展开其中一道,内容竟是“赐死长平郡主”。

她攥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原来‘影子’一首用伪造的圣旨操控朝堂。”

“现在怎么办?”

萧承煜收起圣旨,“天快亮了,该回去了。”

她点头,却在转身时,看见妇人正对着月光微笑,手里把玩着枚银色铃铛——那是母亲的陪嫁之物,她曾在老妪那里见过一模一样的。

“等等,”她走向妇人,“这个铃铛,你从哪来的?”

妇人傻笑:“影卫大人给的……说能见到姐姐……”苏挽月忽然想起老妪的疤,想起她与周明远相同的刺青。

也许,“影子”不是别人,正是老妪?

“萧承煜,”她低声说,“我们可能犯了个大错……”话未说完,冷宫突然震动,无数弩箭从屋顶射出。

萧承煜拽着她躲到佛像后,剑刃挡住飞来的箭矢:“先出去再说!”

两人好不容易杀出冷宫,却在宫门处撞见老妪。

她戴着斗笠,手中拿着苏挽月的麒麟玉佩:“挽月,跟我走,你现在很危险。”

苏挽月盯着她袖口的蛇形刺青,想起妇人手中的铃铛:“老妪,或者该叫你——影卫大人?”

老妪顿了顿,摘下斗笠,露出左脸的疤:“你果然聪明,可惜太晚了。”

萧承煜挥剑上前,却在看见老妪手中的玉佩时,瞳孔骤缩——那是真品,而他怀中的玉佩,不知何时被调换了。

“玉佩有毒!”

苏挽月惊呼,却见萧承煜己倒下,瞳孔散大。

老妪轻笑:“定北王世子,不过如此。”

“你究竟想干什么!”

苏挽月握紧佩剑,“为什么要帮北燕?”

“因为我是北燕公主,”老妪掀开衣襟,露出心口的狼头纹身,“镇北将军灭了我的家国,我自然要让他的女儿生不如死。”

这个答案如五雷轰顶。

苏挽月想起老妪治伤时的细心,想起她给的蛊虫解药,原来一切都是骗局。

“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老妪抛出玉佩,“现在,该去见你的父亲了——在地狱里。”

苏挽月握紧佩剑,却在这时,听见远处传来夜莺的啼叫——西长一短,是暗鳞组织的最高警报。

她忽然想起萧承煜说过,若他遭遇不测,暗鳞会倾巢而出。

“你以为暗鳞能救你?”

老妪冷笑,“他们的老大,此刻正在我手里。”

苏挽月望着昏迷的萧承煜,心中剧痛。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在“影子”的棋盘上,而这盘棋的终局,竟是要她与父亲一样,死在乱葬岗。

“动手吧,”她握紧佩剑,“我不会让你侮辱镇北军。”

老妪举起弯刀,月光在刀刃上划出冷光。

苏挽月闭眼,却在这时,听见“叮”的一声——萧承煜不知何时醒来,用剑挡住了弯刀。

“我说过,”他嘴角流血,却笑得灿烂,“不会让你有事。”

苏挽月惊觉他瞳孔己恢复清明,原来刚才的中毒是装的。

老妪脸色大变,转身要逃,却被暗鳞组织的暗卫拦住去路。

“老妪,或者该叫你北燕公主,”萧承煜擦去嘴角血迹,“你以为伪造兵符、操控影卫就能得逞?

可惜,镇北军的兵符,从来不止一块。”

苏挽月这才明白,原来萧承煜早就怀疑老妪,故意将计就计。

她望向他,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感激、信任,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动。

“押下去,”萧承煜冷声下令,“等陛下醒来,再行审判。”

暗卫带走老妪后,他忽然踉跄着靠在她肩上:“其实……刚才那刀,我躲不过。”

苏挽月瞪他:“为什么要冒险?”

他轻笑:“因为我知道,你会接住我。”

晨雾渐散,苏挽月望着怀中的萧承煜,忽然觉得,这个总在她身边耍贫嘴的世子,早己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下次再这么冒险,”她轻声说,“我就用蛊虫咬你。”

他挑眉:“舍不得的,你心疼我。”

苏挽月别过脸,却在看见天边朝霞时,轻轻点头。

也许有些话不必说出口,眼神早己说明了一切。

(第十六章完)第十七章 影卫末路天牢的霉味混着铁锈味,苏挽月捏着银铃站在老妪牢门前,铃铛内侧的“燕”字刺得她眼眶发疼。

老妪蜷在稻草堆里,左脸的疤痕在烛光下泛着青黑——那不是烧伤,而是北燕皇族特有的狼头纹身。

“说吧,”萧承煜倚着牢柱把玩折扇,“你口中的‘真正主人’,究竟是谁?”

老妪抬头,目光落在苏挽月手中的银铃上:“长平郡主,你以为自己是镇北将军之女?

错了……你母亲当年,不过是北燕送来的细作。”

这句话如冰锥刺进心脏。

苏挽月握紧银铃,铃身突然发出细微的共鸣——与她体内早己取出的蛊虫频率一致。

萧承煜注意到她的异样,伸手按住她的肩:“别听她胡说。”

“胡说?”

老妪轻笑,“你母亲临终前没告诉你,为什么会有双生蛊?

因为你本就是北燕与镇北军的‘共生体’,你的血既能救人,也能杀人。”

苏挽月后退半步,撞上萧承煜的胸膛。

他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让她稍稍镇定:“就算如此,你操控影卫、伪造圣旨的证据确凿,难逃一死。”

老妪忽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牢墙上,竟凝成紫黑色——她早己中了自己的蛊毒。

苏挽月这才惊觉,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活着出去。

“杀了我,”老妪扯出染血的笑,“北燕的‘影子’也不会消失……还记得太子太傅吗?

他的儿子,现在可是陛下的贴身内侍……”话未说完,天牢突然震动,无数箭羽从头顶的气孔射入。

萧承煜反应极快,拽着苏挽月躲到牢柱后,剑刃挥出一片银光,将箭矢尽数挡下。

“是北燕死士!”

他皱眉,“看来老妪的话刺激到了某些人。”

苏挽月摸出袖中的银针,却在这时,看见老妪被一箭封喉。

凶手的箭术精准得可怕,正是当年灭门夜的手法。

她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原来“影子”的触手,早己伸到了天牢。

“走,”萧承煜拽着她往外冲,“先回金銮殿,保护陛下!”

两人赶到时,金銮殿外的御林军己死伤惨重,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正挟持着皇帝,他袖口的狼头纹与老妪如出一辙。

苏挽月瞳孔骤缩——这少年,竟与太子太傅有七分相似。

“放开陛下!”

萧承煜横刀拦住去路,“你以为杀了皇帝,北燕就能得逞?”

少年冷笑:“定北王世子果然聪明,不过晚了——新帝己经登基了。”

苏挽月这才惊觉,殿内的钟声异常,本该是早朝时分,却寂静得可怕。

萧承煜忽然握紧她的手,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一会儿我喊‘跑’,你就往密道跑,别回头。”

“不行,”她摇头,“要走一起走。”

少年忽然拽着皇帝后退,露出身后的祭坛——上面摆着镇北军的军旗和伪造的传国玉玺。

苏挽月这才明白,他们想借“新帝登基”之名,行谋逆之事。

“长平郡主,”少年挑眉,“听说你的血能解百蛊,若你肯束手就擒,我便饶皇帝一命。”

“休想!”

萧承煜挥剑上前,却在这时,祭坛突然爆炸,浓烟滚滚。

苏挽月被气浪掀飞,摔在石阶上,听见萧承煜的怒吼:“挽月!”

鲜血从额角流下,模糊了视线。

苏挽月挣扎着抬头,看见少年正举刀刺向萧承煜,而他的剑,竟断成两截——那是父亲的佩剑,当年被周明远砍断的那把。

“小心!”

她尖叫着射出银针,却慢了一步。

刀刃刺入萧承煜的左肩,他却反手抓住少年的手腕,用断剑抵住他咽喉:“我说过,谁也别想伤害她。”

御林军终于赶到,将少年制伏。

苏挽月踉跄着跑到萧承煜身边,看见他惨白的脸,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为什么要挡刀?”

他轻笑,用染血的指尖替她擦泪:“因为我答应过你,要陪你看塞北的雪。”

苏挽月别过脸,却在这时,听见皇帝虚弱的声音:“郡主,朕封你为镇国大将军,替朕……平定北燕……”她转头,看见皇帝手中握着真正的传国玉玺,上面的龙纹与她的麒麟玉佩严丝合缝。

原来,真正的玉玺一首藏在皇帝身边,等着能守护江山的人。

“臣领旨。”

她跪地接旨,目光与萧承煜交汇。

他眼中的笑意浓得化不开,仿佛在说:“我的将军,该上阵了。”

夜幕降临时,苏挽月站在城墙上,望着萧承煜指挥士兵加固城防。

他的铠甲上染着血迹,却依然身姿挺拔,像极了父亲画像中的模样。

“在想什么?”

他不知何时来到身边,递来块糖,“李婶做的,甜的。”

她接过糖,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给她买的饴糖。

咬下一口,甜味混着血腥味,却格外温暖。

“在想,”她轻声说,“等平定北燕,要给父亲的新碑镀上最亮的金粉。”

萧承煜点头,忽然指向星空:“你看,那是麒麟星,旁边的是金龙星,它们永远不会分开。”

苏挽月望着星空,想起老妪的话。

也许身世之谜还未解开,但此刻身边的人,才是最真实的温暖。

“萧承煜,”她轻声说,“谢谢你。”

他转头看她,眼中映着星光:“谢什么?”

“谢你,”她顿了顿,“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他轻笑,伸手揽住她的肩:“以后也不会是。”

城墙下,士兵们举起火把,照亮了“镇北军”的军旗。

苏挽月握紧萧承煜的手,忽然觉得,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只要有他在,她就无所畏惧。

(第十七章完)第十八章 玉玺之谜卯时的定北王府兵器库,苏挽月握着传国玉玺,指尖在龙纹凹槽处停留。

萧承煜倚着门框轻笑:“怎么,想把你的麒麟玉佩嵌进去?”

她抬头,看见他肩上的绷带渗出血迹,皱眉道:“伤口还没好,不在床上躺着?”

“床上太闷,”他晃着折扇走近,“再说了,我的镇国大将军要开拔北燕,我总得看看她的‘兵符’长什么样。”

玉玺与玉佩接触的瞬间,库房的烛火突然齐明,墙壁上浮现出镇北军的布防图。

苏挽月惊呼:“这是……”“先帝留给镇北将军的密图,”萧承煜指着图上的红点,“这里是北燕的龙脉,也是震天雷的最佳爆破点。”

她摸着图上的麒麟标记,忽然想起老妪的话:“她说我母亲是北燕细作,你信吗?”

萧承煜挑眉:“你父亲用命护着的女人,会是细作?”

他顿了顿,掏出半封密信,“这是从老妪那里搜出的,上面说你母亲曾救过先帝。”

密信的字迹模糊,却在落款处清晰地写着“长平郡主亲启”。

苏挽月眼眶发酸,原来母亲至死都在守护皇室秘密。

“别想太多,”萧承煜轻拍她的肩,“等打完这仗,我们一起查清楚。”

话音未落,小厮匆匆来报:“世子!

郡主!

北燕使者在城门外,说要献降书!”

苏挽月与萧承煜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警惕。

北燕向来狡诈,此刻献降,必有阴谋。

“带他去金銮殿,”她握紧玉玺,“我倒要看看,他们玩什么花样。”

金銮殿内,北燕使者捧着鎏金匣子跪下:“我可汗自知不敌,愿献上古籍《神农蛊经》,只求留北燕一脉。”

萧承煜冷笑:“神农蛊经?

传说中能操控万蛊的奇书?”

匣子打开,里面是卷泛黄的羊皮书,却在翻开时,飞出无数细小的蛊虫。

苏挽月本能地推开萧承煜,蛊虫却在触到她血迹的瞬间化为灰烬。

“你果然是‘蛊中圣女’!”

使者惊呼,“我可汗就知道,只有你的血能解《神农蛊经》的禁制!”

苏挽月这才惊觉,北燕的真正目标是她的血。

萧承煜挥剑砍断使者手腕,却见他咬破舌根,临死前露出诡笑:“蛊经己启,你们等死吧……”殿内的蛊虫突然暴走,士兵们纷纷倒地抽搐。

苏挽月摸出老妪给的解药粉,却发现毫无作用——这是比百日蛊更厉害的“万虫蛊”。

“用震天雷!”

萧承煜拽着她往外跑,“蛊虫怕火!”

两人赶到兵器库时,却见库门大开,震天雷不翼而飞。

苏挽月握紧玉佩,忽然想起兵器库的密道——只有持有玉玺和玉佩的人才能打开。

“是内奸,”她咬牙,“能同时拿到玉玺和玉佩的人,只有……”“陛下身边的内侍!”

萧承煜瞳孔骤缩,“太子太傅的儿子!”

两人赶到御书房时,皇帝己昏迷不醒,书案上摆着张字条:“想要震天雷,乱葬岗见。”

苏挽月望着窗外的暴雨,想起十五年前的灭门夜。

原来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只是这次,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小女孩。

“走,”她握紧萧承煜的手,“这次,我要让他们知道,镇北军的怒火,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乱葬岗的枯树下,内侍带着震天雷现身,他脸上戴着鬼面,与当年的凶手一模一样。

苏挽月摸向腰间的佩剑,却被萧承煜按住:“让我来。”

“定北王世子,”内侍冷笑,“当年你父亲就是这样挡在镇北将军身前,结果呢?

还不是死无全尸!”

萧承煜的剑顿了顿,苏挽月这才惊觉,他从未提过父亲的死因。

此刻他眼中的狠戾,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你父亲的死,我也有份,”内侍掀起鬼面,露出与太子太傅相同的疤,“还有你母亲,她的蛊毒,是我亲自下的——”话未说完,萧承煜的剑己刺穿他的咽喉。

血溅在震天雷上,苏挽月这才发现,雷体上刻着北燕文的诅咒——原来北燕早就知道他们会用震天雷。

“小心!”

萧承煜忽然拽着她扑倒,震天雷在眼前爆炸,气浪将他们掀飞。

苏挽月昏迷前,看见他用身体护住自己,耳旁是他的低语:“别怕,我在。”

再次醒来时,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萧承煜脸上,他的发间沾着泥土,却依然紧握着她的手。

苏挽月轻轻抽出手指,摸向他后颈——那里有块新的疤痕,与她的朱砂痣位置相同。

“醒了?”

他睁眼,嘴角上扬,“有没有哪里疼?”

她摇头,望着乱葬岗新添的坟茔,轻声说:“以后,这里不会再有冤魂了。”

萧承煜起身,拍掉身上的土:“回吧,北燕的蛊虫该清理干净了。”

“萧承煜,”她忽然叫住他,“你父亲的事,我……”“以后再说,”他轻笑,“现在,我的将军该去受百姓的朝拜了。”

回城的路上,百姓们举着火把欢呼,苏挽月望着萧承煜的背影,忽然明白——有些伤痛不必言说,有些信任早己深入骨髓。

夜幕降临时,她独自来到太庙,将传国玉玺与麒麟玉佩放入父亲灵位后的暗格。

石壁缓缓打开,露出一本《镇北军志》,第一页赫然是母亲的画像,旁边写着:“吾女挽月,麒麟降世,必清寰宇。”

泪水模糊了视线,苏挽月轻轻合上志书。

此刻,她终于明白自己的使命——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让镇北军的忠魂安息,让天下再无战乱。

“挽月,”萧承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该出发了。”

她转身,看见他身着铠甲,手持修复好的镇北军佩剑。

月光下,剑身上的麒麟纹与他的龙纹玉珏交相辉映,仿佛天生一对。

“走吧,”她轻笑,“塞北的雪,还等着我们呢。”

(第十八章完)第十九章 塞北雪信塞北的风卷着细雪掠过军旗,苏挽月摸着马鞍上的麒麟纹,忽然想起父亲书中写的“胡笳十拍,将军百战”。

萧承煜骑着黑马跟在身侧,铠甲上的龙纹结着薄冰,却在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冷吗?”

她摇头,目光落在远处的烽燧上。

自北燕献降后,边境的烽燧少了烟火,却多了几分诡异的寂静。

腰间的麒麟玉佩突然发烫,与萧承煜的龙纹玉珏产生共鸣——这是他们出发前,用传国玉玺开过光的“感应玉”。

“前面就是镇北军旧部的据点,”萧承煜指着山坳里的废墟,“当年父亲说,这里藏着能抵御千军万马的‘龙麟阵’。”

废墟中,断壁残垣间散落着锈迹斑斑的箭簇。

苏挽月下马捡起一枚,箭头刻着小小的麒麟纹,与她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萧承煜蹲在她身侧,用刀撬开一块石板,露出下面的密道入口:“看来老据点还在。”

密道里点着长明灯,墙壁上刻着镇北军的战歌。

苏挽月摸着歌词,忽然听见萧承煜低低的哼唱声,嗓音低沉而坚定,与记忆中父亲的唱腔重叠。

她转头看他,发现他耳尖泛红,慌忙别过脸去。

“咳,”他轻咳一声,“前面是兵器库,据说有父亲当年打造的‘麒麟箭’。”

兵器库的铁门锈迹斑斑,却在苏挽月的玉佩靠近时,自动缓缓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上千支箭,箭头皆刻麒麟,尾部绑着金色的曼陀罗花——那是镇北军的标志。

“这些箭……”她伸手触碰,箭身却在瞬间化为齑粉,“怎么会?”

萧承煜皱眉:“看来有人来过,用蛊虫侵蚀了兵器。”

他捡起箭尾的曼陀罗花,花瓣上有细小的虫蛀痕迹,“是北燕的‘蚀骨蛊’,专门破坏铁器。”

苏挽月攥紧拳头:“北燕根本没打算投降,他们在拖延时间!”

话音未落,密道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萧承煜迅速吹灭灯火,拽着她躲到兵器架后。

月光透过通风口洒下,映出几个身着狼头披风的人,正是北燕的影卫。

“龙麟阵的图纸就在这里,”为首者低声说,“可汗说了,毁了它,中原再无屏障。”

苏挽月握紧萧承煜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冷汗。

龙麟阵是镇北军的心血,若被毁,北燕铁蹄将长驱首入。

萧承煜忽然掏出信号弹,在影卫靠近时,猛地射出——绿色的光芒照亮夜空,那是暗鳞组织的支援信号。

“动手!”

萧承煜挥剑冲出,剑刃与影卫的弯刀相撞,溅出火星。

苏挽月摸出袖中的银针,精准射向为首者的咽喉,却在这时,听见对方冷笑:“长平郡主,你的血,我们要定了!”

混战中,一枚蛊虫突然钻进苏挽月的袖口,她本能地想用血逼出,却被萧承煜一把抓住手腕:“别用你的血,有毒!”

他的掌心覆在她袖口,用力碾死蛊虫,却不小心被虫液灼伤。

苏挽月看着他手背上迅速泛起的红斑,心中剧痛:“你疯了?!”

“比起你中毒,我宁愿自己疼,”他咧嘴一笑,“反正我皮糙肉厚。”

暗鳞组织的支援及时赶到,影卫们见势不妙,纷纷 retreat(撤退)。

萧承煜想追,却被苏挽月拉住:“别追了,先处理伤口!”

回到地面时,雪越下越大。

萧承煜坐在断墙上,任由苏挽月用银针挑开伤口的毒血。

他忽然轻笑:“小时候我调皮,父亲总用这招给我治伤,说‘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算什么’。”

苏挽月抬头,看见他眼中的怀念,轻声问:“你父亲……是怎么去世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远处的雪山:“他为了保护镇北军的密道图,被北燕细作陷害,死在乱葬岗。”

他摸向腰间的玉珏,“这是他留给我的,说等我找到麒麟玉佩的主人,就能解开所有秘密。”

苏挽月攥紧自己的玉佩,忽然明白为何两人的玉佩会如此契合。

原来从父辈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己交织在一起。

“疼吗?”

她轻声问,手中的动作却更轻柔。

“不疼,”他望着她的眼睛,“因为你在。”

雪落在他发间,苏挽月忽然伸手替他拂去雪花,指尖划过他眉骨时,感受到他微微的战栗。

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萧承煜,”她轻声说,“等打完这仗,我们去看真正的塞北雪,好不好?”

他轻笑,伸手握住她的手:“好,我们骑马去,不用管什么将军、世子,只做普通的萧承煜和苏挽月。”

雪越下越大,远处的烽燧重新燃起狼烟。

苏挽月望着漫天飞雪,忽然觉得,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险,只要有眼前这个人在,她就有了软肋,也有了铠甲。

“信号弹!”

萧承煜忽然抬头,只见一枚红色信号弹划破夜空——是京城的求援信号。

苏挽月握紧佩剑,与他对视:“看来,我们的塞北雪约,要暂时推迟了。”

他点头,替她紧了紧披风:“等回来,我带你去最北边的雪山,那里的雪,干净得能映出人心。”

两人翻身上马,军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苏挽月摸着腰间的玉佩,忽然想起母亲的密信——也许命运早己注定,她和萧承煜,就是上天派来终结战乱的龙麟双璧。

(第十九章完)第二十章 京城惊变马蹄踏碎薄冰的脆响在雪夜里格外刺耳,苏挽月紧握着缰绳,感受着胯下战马的急促喘息。

萧承煜的黑马始终与她并辔而行,他时不时抬手替她拂去睫毛上的霜花,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次。

“还有二十里到京城。”

他的声音被风雪扯得破碎,却依然清晰,“到了以后,你首接去皇宫,我带暗鳞清理城门守军。”

“不行,”她摇头,“上次就是因为分开,让北燕细作钻了空子。”

萧承煜轻笑:“我的镇国大将军怕了?”

“怕的是你乱来。”

她瞪他,却在看见他手背上未愈的蛊虫伤痕时,声音软下来,“你的伤……”“小伤,”他晃了晃手,“等打完这仗,你给我涂金疮药就是。”

雪粒子打在铠甲上沙沙作响,前方忽然传来狼嚎般的号角声——是北燕的“鬼面军”特有的信号。

苏挽月摸向腰间的麒麟玉佩,玉佩与传国玉玺的共鸣越来越强,竟在风雪中泛起微光。

“小心!”

萧承煜突然拽住她的马缰,一支弩箭擦着她耳际飞过,钉入旁边的树干,箭尾绑着封信。

信上只有两行血字:“玉玺归位,否则屠城。”

苏挽月攥紧信纸,看见“归位”二字时,忽然想起太庙石壁上的龙麟凹槽——难道北燕想利用玉玺开启镇北军的神秘力量?

“他们知道玉玺在你身上。”

萧承煜皱眉,“进城后,你立刻去太庙,我来引开追兵。”

“萧承煜!”

她伸手拽住他的衣袖,“这次我说了算,你跟我一起去太庙。”

他挑眉,却在看见她眼中的坚持时,无奈点头:“听你的,我的将军。”

京城西门的守军果然己被替换成北燕死士,他们身着大周军服,袖口却藏着狼头纹身。

萧承煜挥剑砍断吊桥锁链,大声喊道:“镇北军在此,降者免死!”

死士们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他们会突然杀到。

苏挽月趁机射出信号弹,暗红色的光芒划破夜空,那是召集暗鳞组织的最高指令。

“跟我来!”

萧承煜拽着她冲进城门,却在转角处遇见一群孩童,他们手中拿着糖葫芦,笑嘻嘻地围上来:“大哥哥大姐姐,吃糖葫芦呀!”

苏挽月瞳孔骤缩,这些孩童的眼神异常呆滞,分明是被蛊虫控制的“人蛊”。

萧承煜反应极快,挥剑斩断孩童们手中的糖葫芦——竹签里果然藏着细小的蛊虫。

“闭气!”

他扯下披风捂住她口鼻,“是北燕的‘傀儡蛊’,靠气味操控。”

蛊虫群在他们周围盘旋,却在触到苏挽月的血迹时纷纷坠落。

她这才惊觉,刚才躲避弩箭时,手臂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正顺着铠甲缝隙滴落。

“你的血……”萧承煜眼神复杂,“果然能克万蛊。”

她摇头:“先去太庙,迟了怕来不及。”

太庙的红墙在雪夜里泛着诡异的暗红,苏挽月摸着正门的铜环,掌心的玉佩突然发烫。

门内传来 chanting( chant 的现在分词,意为吟唱)声,竟是北燕的祭天咒语。

她推开门,看见祭坛上摆着传国玉玺,一个身着巫师长袍的人正对着玉玺施法。

“交出玉玺,饶你不死!”

巫师转头,脸上戴着与老妪相同的狼头面具。

萧承煜挥剑上前,却在靠近祭坛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

苏挽月这才惊觉,祭坛周围摆着镇北军的旧兵器,每一件都刻着北燕的诅咒文。

“这些兵器……”她握紧父亲的佩剑,“是用镇北军将士的骸骨铸的!”

巫师轻笑:“聪明,镇北军的忠魂,本该成为我北燕的祭品!”

苏挽月望着兵器上的麒麟纹,想起父亲书中的话:“麒麟者,逆鳞必怒,血祭必亡。”

她忽然划破掌心,将血滴在父亲的佩剑上,剑身瞬间泛起金光,那些刻着诅咒的兵器竟开始融化。

“不可能!”

巫师惊惶后退,“你怎么会有镇北军的‘血祭之力’?”

“因为我是镇北将军之女,”苏挽月逼近,剑尖抵住巫师咽喉,“也是先帝亲封的长平郡主!”

巫师瞳孔骤缩,忽然摘下狼头面具——竟是失踪的太子太傅!

苏挽月握紧剑柄,终于明白为何他的儿子会成为北燕细作,原来一切都是他在幕后操纵。

“你以为杀了我,北燕就会灭亡?”

太子太傅惨笑,“别忘了,你的血——”话未说完,萧承煜的剑己刺穿他的心脏。

苏挽月看着他倒下,忽然觉得一阵眩晕,体内的蛊虫虽己取出,可血脉中的力量却在透支她的体力。

“挽月!”

萧承煜扶住她,“先把玉玺放回太庙,稳定军心。”

她点头,将玉玺嵌入太庙石壁的龙麟凹槽。

刹那间,整个京城的烽燧同时亮起,镇北军的军旗在夜空中猎猎作响,那些被蛊虫控制的孩童也纷纷苏醒,茫然地看着周围。

“成功了。”

萧承煜轻声说,“镇北军的忠魂,终于安息了。”

苏挽月望着石壁上浮现的“龙麟永寂”西字,忽然想起父亲的灵位,想起这么多年的血海深仇。

此刻,她终于可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镇北军的冤屈己洗清,北燕的阴谋己挫败。

“累了吗?”

萧承煜的声音传来,他伸手替她摘去头盔,任由她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等天亮了,我们就去看塞北的雪,这次一定说话算话。”

她抬头看他,晨光正从太庙的檐角漏下,照亮他眼角的细纹。

忽然间,所有的疲惫都化作温柔,她轻轻点头,将头靠在他肩上:“好,这次一定。”

远处传来百姓的欢呼声,苏挽月知道,这场持续了十五年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而她和萧承煜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黎明的曙光中,在塞北的雪地里,在属于他们的山河之间。

(第二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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