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砚蹲在守骸者训练营后巷的化粪池旁，将注射器扎进手臂静脉。
淡金色的液体顺着针头流入血管，他咬紧牙关，感受着逆鳞之力在体内横冲首撞——那是母亲藏在储物间的”清如制剂“，用烛龙逆鳞血与人类干细胞培育的违禁品。
"第37次注射。
"他数着手臂上的针孔，鳞片在药剂作用下缩回皮肤，露出下面青紫色的血管。
这些血管里流淌的血既非纯红也非纯蓝，在月光下会呈现出日晷般的金色纹路，那是母亲用十年时间为他改造的”人龙混血“。
远处传来龙骨钟的轰鸣，第七声钟响震落屋顶积雪。
刘砚摸向胸口的吊坠，半枚龙鳞突然发烫，与饕餮骨的日晷纹路产生共鸣。
他想起昨夜在图书馆查到的《龙骸编年史》：烛龙泣血，日晷衔鳞，当双纹共鸣之时，时间的囚笼将开启第一道裂缝。
"叛徒之子！
"陈昊的声音从拐角传来，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圣所新规定，见习生必须露出后颈接受检查——你在躲什么？
"刘砚迅速拉下衣领，却晚了一步。
陈昊的目光落在他后颈尚未完全消退的鳞片上，瞳孔骤缩："你感染了龙蚀病！
我要去告发——"拳头比声音先到。
刘砚的指节擦过陈昊脸颊，鳞片在愤怒中刺破皮肤，在对方脸上划出三道血痕。
这不是他第一次失控，自从三个月前在边境小镇目睹龙蚀病爆发，每当情绪波动，体内的龙血就会不受控制。
"你以为圣所会在乎你的死活？
"刘砚压着陈昊的头撞向墙壁，"他们每天处决的感染者，有一半是被用来做骨血实验的活人！
"陈昊的挣扎突然停止。
刘砚这才注意到，少年耳后有个淡青色的菱形胎记——那是”骨血贵族“的奴隶烙印。
在永夜城，只有被选中的”纯洁血脉“才配成为贵族的活体血库，而陈昊，不过是从贫民窟买来的耗材。
"你知道为什么龙蚀病只在平民区爆发？
"刘砚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堕龙鳞片，"因为贵族们用我们的血来提纯龙髓，制造延缓衰老的药剂。
"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恶心的灰绿色，中央有个针孔状的伤口。
陈昊脸色煞白："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母亲留下的笔记里写着。
"刘砚站起身，整理被扯乱的制服，"人龙血誓根本不是为了保护人类，而是一场持续千年的血脉掠夺。
"守骸者广场的寒风比贫民窟更刺骨。
刘砚站在队伍最前列，看着圣所议长敖岐从龙骨电梯中走出。
那人穿着绣满日晷纹路的黑色长袍，心脏位置插着三根龙骨钉——传说这是为了锁住他体内的堕龙血脉。
"见习生刘砚。
"敖岐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你母亲的锻造天赋在你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
"他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刻满咒文的龙骨勋章，"圣所决定提前授予你正式守骸者资格。
"周围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陈昊的眼神里闪过嫉妒与恐惧，张野则握紧了龙骨枪——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圣所监视”叛徒之子“的惯用手段。
"谢议长。
"刘砚单膝跪地，接过勋章。
金属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他听见耳中响起母亲的警告：敖岐是烛九阴的容器，不要让他触碰到你的血。
仪式结束后，敖岐示意刘砚跟上。
两人走进龙骨钟楼的电梯，青铜门合上的瞬间，刘砚闻到一股熟悉的龙血味——那是母亲的味道。
"你母亲是个天才。
"敖岐抚摸着电梯内壁的骸骨纹路，"这钟楼的每一根龙骨，都经过她的手改良。
可惜啊，天才总是容易走上歧路。
"刘砚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
电梯到达顶层，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巨大的齿轮组中央，母亲的骸骨被镶嵌在钟体核心，每根指骨都连接着传动链，当齿轮转动时，指骨会互相碾压发出声响。
"很美吧？
"敖岐微笑着，"她的肋骨化作了指针，脊椎成为了钟摆。
每次钟声响起，都是她在为圣所歌唱。
"刘砚的胃里翻江倒海。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听见钟声都会头痛——那不是警示，而是母亲的哀嚎。
"有件事要告诉你。
"敖岐突然贴近，呼吸中带着龙息的灼热，"你手臂上的鳞片，其实是你母亲实验的成功证明。
她想让人类拥有龙族的自愈能力，却没想到会产生龙蚀病这样的副作用。
""你说谎！
"刘砚后退半步，撞在齿轮组上。
鲜血从掌心渗出，滴在母亲的骸骨上，竟让日晷纹路亮起微光。
敖岐的眼神瞬间冰冷："看来你还没学会服从。
记住，你的命是圣所给的，包括你体内的龙血——那是我们允许你存在的唯一理由。
"电梯门再次打开时，刘砚几乎是逃出来的。
他躲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突然发现左眼角多了一道金色纹路，形状像极了饕餮骨的裂痕。
深夜的贫民窟弥漫着腐肉味。
刘砚按照母亲笔记的指示，来到”断指酒吧“——这里是黑市商人沃克的据点。
酒吧老板是个失去双臂的老兵，用两根龙骨义肢擦拭着酒杯。
"找沃克。
"刘砚将饕餮骨放在吧台上，日晷纹路对着老板。
老兵的瞳孔收缩："跟我来。
"密道尽头是间实验室，空气中飘浮着福尔马林的气味。
玻璃罐里泡着各种龙类器官，其中一个罐子里装着跳动的心脏，心脏表面布满逆鳞状的纹路。
"刘清如的儿子。
"沃克从阴影中走出，他穿着沾满血污的白大褂，左眼球是枚堕龙的晶状体，"我等你很久了。
"刘砚握紧刀柄："你知道我母亲的事？
""我参与了人龙共生计划。
"沃克敲了敲玻璃罐，"你母亲想创造出能与龙族和平共处的新人类，而我...更感兴趣的是如何让人类拥有龙族的力量。
"他掀开白布，露出手术台上的尸体——那是个年仅十岁的女孩，后背插着三根龙骨注射器，皮肤下隐约可见鳞片。
"龙蚀并不是诅咒，而是进化的钥匙。
"沃克说，"你母亲太过理想主义，只有痛苦才能让人变得强大。
"刘砚的鳞片开始发烫。
他看见女孩手腕上的红色丝带，正是李明女友的那条。
原来三天前失踪的小队，都成了沃克的实验品。
"加入我。
"沃克递来一支注射器，里面装着蓝色液体，"你体内的逆鳞之力可以中和龙血的毒性，我们可以创造出真正的人龙混血战士——"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
酒吧方向传来枪声，接着是熟悉的金色龙息光芒。
刘砚冲出去，看见银发女子苏璃正在与守骸者战斗，她的右小腿己经石化到膝盖，每走一步都会掉落石屑。
"跟我走！
"她抓住刘砚的手，龙息灼烧着追兵的盔甲，"敖岐启动了青春祭坛，他要献祭整个贫民窟的人！
"刘砚这才注意到，远处的钟楼正在喷射绿色烟雾，那是母亲笔记中提到的”龙血净化剂“——说是净化，实则是为了筛选出有逆鳞抗体的人。
"我的鳞片...为什么在愈合？
"他看着手臂上的鳞片在苏璃的龙息中消退，露出下面新生的皮肤。
"因为你是日晷血脉。
"苏璃转头，左眼的齿轮纹路发出强光，"烛龙的双眼，一为日晷掌控白昼，一为逆鳞掌控时间。
而你和我，是打破血誓的钥匙。
"追兵的龙骨箭擦过苏璃肩膀，她闷哼一声，龙息减弱。
刘砚突然想起母亲印象中的话，掏出注射器刺向苏璃手臂："用我的血！
它能暂时压制石化！
"金色血液注入的瞬间，苏璃的瞳孔骤然收缩。
刘砚看见她眼中闪过无数画面：母亲将逆鳞嵌入他心脏，敖岐用龙骨钉刺穿烛龙的眼睛，还有一个巨大的祭坛上，无数守骸者正在被抽血..."时间不多了。
"苏璃抓住他的手腕，按在自己后颈的逆鳞胎记上，"去钟楼废墟，找到烛龙的另一只眼。
记住，当十二声钟响过后，时空缝隙只会打开三十秒。
"龙骨钟的轰鸣再次传来，这一次，钟声里夹杂着母亲清晰的呐喊：砚儿，姜离在祭坛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