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康宁医院后门几乎无人经过，只有几盏路灯投下惨白的光圈。
她反复摩挲着林景天给她的名片，背面那行小字己经被汗水晕开。
"你来得比我想象的早。
"声音从身后传来，陈夏猛地转身。
林景天靠在梧桐树干上，白大褂敞开着，里面是手术服，领口还有血迹。
他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灰蓝色，像是暴雨前的天空。
"猫还好吗？
"他问。
陈夏捏紧了包里那张碎纸片："为什么约我来这里？
"林景天首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想给你看些东西。
"他转身走向医院侧面的小门，"不敢跟来就算了。
"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越发浓重。
陈夏跟着林景天穿过一条她地图上没有标记的通道，楼梯间的应急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三楼拐角处，林景天突然停下，陈夏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今早有人闯入了我的办公室。
"他声音很轻，"偷走了一份档案。
"陈夏屏住呼吸："什么档案？
"林景天转身，他的目光落在陈夏装着碎纸片的包上："关于阳光孤儿院的。
"陈夏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看着林景天推开一扇标有"神经外科资料室"的门，里面是一排排金属档案柜。
最里面的电脑桌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上面用红笔写着"1123"。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当我的心理医生吗？
"林景天突然问。
陈夏愣在原地："什么？
""三周前，我确实预约了一位心理咨询师。
"林景天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推过来，"陈夏，26岁，康宁大学临床心理学博士生，导师周明教授。
"文件上的照片确实是陈夏，但那份学历档案全是伪造的。
她的真实身份只有周教授和少数几个人知道。
"我查过医院监控。
"林景天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那天真正来赴约的陈医生，在进入大楼前被人调包了。
"他抬起眼睛，"调包者就是你。
"陈夏的指甲陷入掌心。
她确实利用医院监控死角替换了真正的心理医生，但没想到林景天早己察觉。
"为什么假装是我的心理医生？
"林景天向前一步，"你和偷档案的人是一伙的？
""不是！
"陈夏的声音在空荡的资料室里格外尖锐，"我只是...需要接近你。
""因为孤儿院？
"林景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露出那个数字纹身，"因为这个？
1123，我的编号是0921，我们都被称为样本，不是吗？
"陈夏浑身发抖。
那些被电击、被注射药物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猛地抽回手，撞翻了桌上的牛皮纸袋。
几张照片滑落出来——是阳光孤儿院的废墟，焦黑的墙壁上隐约可见编号"1123"的金属牌。
"两个月前我开始做同一个梦。
"林景天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梦里我在给一个女孩做脑部手术，她的手腕上有这个编号。
"他指着照片，"我去查了孤儿院火灾记录，发现所有特殊样本的档案都不翼而飞。
"陈夏弯腰捡起一张被烧掉角的文件，上面写着"记忆干预实验记录"。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你知道他们在我们脑子里放了什么？
""不完全是。
"林景天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但我找到了这个。
"电脑屏幕亮起，显示出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
陈夏看见年幼的自己被固定在手术台上，周围站着几个穿防护服的人。
一个高个子男人正在调试某种仪器，镜头拍到了他的侧脸——与现在的林景天有七分相似。
"那是我父亲。
"林景天的声音冰冷，"林氏生物科技的创始人，孤儿院项目的幕后资助者。
"陈夏的视线在屏幕和林景天之间来回移动，突然明白为什么初见时觉得他眼熟。
视频继续播放，年幼的林景天突然冲进房间，被警卫拖出去时，他手腕上的编号清晰可见。
"我父亲三年前死于一场意外。
"林景天关闭视频，"尸检报告显示他大脑额叶有微型芯片灼烧痕迹，和阳光孤儿院火灾中发现的尸体一样。
"陈夏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那张碎纸片："这是你故意留下的？
"林景天接过碎片，将它拼在另一份文件上，完整的诊断报告显示："患者0921号，因记忆植入导致的PTSD症状，建议进行二次干预。
""这不是我的诊断书。
"林景天轻声说，"是你的。
上周有人把它混进了我的病历档案。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
林景天迅速关闭电脑，将陈夏推进档案柜之间的缝隙。
透过金属架的缝隙，陈夏看见资料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站在门口——正是咖啡店那个监视者。
男人环视房间，掏出手机："没找到，可能被他转移了。
"他对着电话说，"需要继续跟踪0921吗？
"林景天的呼吸喷在陈夏后颈，温热而急促。
黑夹克男人离开后，他才低声道："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不能相信任何人了？
"陈夏转身，发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
某种熟悉的柑橘混着消毒水的气息包围着她，让她想起孤儿院里那个偷偷给她送橙子的男孩。
"我们需要合作。
"林景天说，"但首先，你得告诉我真正的陈夏医生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