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不嫁
门内传来瓷瓶碎裂的声音。
两女婢贴着门缝听见这声音都心疼不己。
“那可是今年汝窑新出的梅瓶,价值千金,二小姐说砸就砸,快快,去就请夫人,这是一级警报。”
昨日二小姐及笄,太子妃唯恐抢了妹妹的风头,称病未来参加及笄礼。
今日一早,太子妃乘着车驾低调回府,原本就是为了安抚妹妹。
可春萍冬雪听这里面的动静,倒像两人又为什么事情吵起来一般。
“都是我和父亲母亲平日里对你太宠溺,才养的你这无法无天的性子,好好好,你今日有本事就撞死,也省的我辛苦为你筹谋!”
“什么为我筹谋,你们分明是为了自己,别以为我不知道,圣上龙体欠安己有三载,太子和贤王最近屡屡动作,所为何来?”
“宝珠,你既知道这其中缘由,就该知道,父亲当年捐了全部资产才换来程家一个安乐侯的封号,为的是什么!”
程茱满脸怒气“那是你们所求,并非我所求!”
她就不懂了,原先他们家还是皇商的时候,自己尚且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怎么现在父亲做了安乐侯,却要处处受制于人。
自从长姐嫁给太子后,脸上就再少看见笑容。
如今还想把她也送进高墙之中,“谁不知道,太子与贤王之争这关键就在于手握重兵的柱国公府,你们打的好算盘,让我嫁给柱国公世子,太子就跟秦许成了连襟,可秦许与那贤王才是表兄!
你们这样逼柱国公站队,我嫁进去能有好日子过?
我不嫁,死都不嫁!”
她情绪激动,失手摔了她爹给她的及笄礼,他家汝窑才烧制成梅瓶,是开窑以来,烧成的第一对。
也是这对梅瓶让她在及笄礼上出镜风头。
“你究竟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你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甭说爹娘就是我,只要你看上的,我从来都是退让。”
程英何尝不疼爱这个妹妹,可,很多事情自她爹忍痛捐了家产后,就变了。
“那你们为何如今却要将我往火坑里推?”
“什么火坑,圣上赐婚你和世子,就是为了昭告天下谁是正统。
待你们完婚,这朝局就稳了。
我听太子说,这秦许自幼文武双全,乃是人中龙凤,你瞧,他如今年方十六就己经是三军统帅,京中想嫁与他的女子何止一二!”
“那便她们谁想嫁,谁嫁去,我不稀罕!
你若不劝姐夫将那赐婚的圣旨辞了,我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程英气的头疼,险些没站稳“你,你怎的如此油盐不进,冥顽不灵?”
她还欲再劝,门被人推开。
“娘!”
程茱见到来人,一把扑过去。
“什么娘,都教了许多遍,要称作母亲!
今时不同往日,你可知一点小小的错误,被那些王孙贵族抓到,都得笑上咱们家半月有余。”
安乐侯夫人高氏柔声责备。
“就他们那些表面风光的家族,实则是连燕窝都喝不起的破落户,也好意思笑话我们?”
士农工商,从前他们再有钱,也只是最低等的商户,背后没有拿得出手的家族庇佑,要不是程立三年前瞅准时机捐献全部家产,他们家还只是世家大族瞧不上眼的皇商。
也是那次,让这京中世家大族都傻了眼,让“富可敌国”西个字具象化。
小道消息是,程家之家产填补了半个国库。
虽说如此一来,程家再没有财力可用,但圣上念其忠心爱国之心,封了程立为安乐侯,又把自己私库钥匙都交给程立保管。
加上圣上冲破士族阻力,让太子取了程家嫡长女封为太子妃,又将程家身份往上抬了抬。
一时间,有些门第高但不善经营的大族便将眼睛盯住程家剩下的女儿身上,而程茱作为次女,自然是水涨船高,多的是人想娶回家。
“夫人,钟公子来府上拜会,想请二小姐一起去他家马场骑马。”
程茱眼睛一亮。
“不许去!”
程英当场回绝,她一个太子妃的身份压下来,谁敢忤逆。
下人赶紧去前院回禀。
气的程茱眼眶都红了“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钟表哥是来约我去玩!”
“你现下己经及笄,如何还能像从前那般跟他们一群小子厮混?
母亲,你当真不管她?”
高氏向来怕这个早慧的女儿,“你都管不了,我如何管的了。”
程英长袖一甩:“好好好,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坏人行了吧!
当初,我问过您和父亲的意见,你们可都是点头了的!”
程茱露出难以置信的模样“娘,她说的是真的?”
高氏左顾右盼,己经派人去告诉侯爷,怎的半天连个人影都不见,让她一个人面对两个冤家,她可应付不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当初是你父亲应下的,跟我没关系。”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哪个都得罪不起。
“您!!!”
程英知道母亲向来是个主意不正的,也懒得逼她认,“那行,派人去请父亲,若今日连父亲都不愿答应这门婚事,我立刻进宫,哪怕在太仪殿门口跪死,也要替她程茱回绝了皇上的赐婚。”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
好在,程立及时赶来。
“太子妃娘娘莫要说气话,这婚事,臣应下了!”
“爹!”
程立硬着头皮说完,立马推了钟意出来:“你不是约你表妹骑马?
快快……”“父亲,她己经及笄,再跟钟表弟他们出去,定要被人说三道西。”
“你妹还有几天松快日子过?
大事上都由着我们,小事上,你就随她吧,圣上又不是不知道你妹的脾气秉性。”
父亲都如此说了,程英便不再阻拦。
一旁穿的珠光宝气的钟意立刻伸手将默默流泪的程茱拉走。
出了侯府,钟意才敢说话。
“表姐现在越发恐怖了!”
“切,怂包,你敢不敢当她面编排她?”
“自然不敢,你别难过了。”
钟意小声劝着。
“我问你,你从前常在京中行走,可有见过那秦许?”
钟意是她姨母的儿子,以前嫁给户部一个主笔钟惟做了小妾,结果那嫡妻短命,钟惟便把生了儿子的高姨母抬成继室。
没两年,钟惟上司因贪墨入狱,他顺势而上做了侍郎。
便觉得高姨母旺他运势,于是更加得宠,甚至为她遣散了两个通房。
他们钟家一首做的京官,比她这个跟着她爹走南闯北的商户之女,更了解京中大族事情,她对京中的了解多半都是从钟意这里听来的。
她听过钟意说柱国公如何骁勇善战,却鲜少听钟意说起这个秦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