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的东海边,楚明襄看到沙滩上的血晕在薄光里泛紫。他用剑尖挑起那片被血浸透的海藻,腥咸的海风突然转向,将长衫下摆吹得猎猎作响。七日前那道躲在渔船舷窗后的目光又灼上脊背。

"这颜色不对。"他屈指弹在斑斑驳驳的长剑上,浊浪拍岸声中竟响起清鸣。剑身上篆刻的"观涛"二字泛起幽蓝,惊得半空掠过的海鸥急转翅尖。滩涂深处,一股泡沫正从礁石缝隙间咕嘟咕嘟涌出。

白虹贯海处,必有血光灾——夜枭卫腰牌背面的偈语忽在识海里炸开。楚明襄反手将剑柄攥得死紧,指节被未褪的伤痂磨得生疼。三日前在临安城北瓦子巷擦过耳际的封喉针,此刻怕是又要来了。

咸腥泡沫豁然炸开。墨色潮水挟着枯骨翻涌上岸,方才还算平整的沙面轰然塌陷成漩涡。楚明襄点足腾空,半截船桅打着旋从脚下掠过。混着骷髅头的浊流里浮出半张苍白的人脸,唇边墨玉坠子晃得他胸口剧痛。

"观澜..." 剑光劈开水幕的刹那,八宝璎珞自天而降。血沫横飞中爆开的金铃骤雨般钉在沙地,恰恰围成北斗之形。素纱蒙面的女子踏铃而来,腰间软剑竟与他手中古剑同泛月白寒芒。

"楚公子追查潮生诀,连亲妹头颅都要剜出来了?"女子厉声呵斥的瞬间,楚明襄正用舌尖舔去溅到唇角的血珠。十五年不曾尝过的铁锈味,混着瀚海潮音在喉头翻滚。当年父亲捧着观涛、观澜这对雌雄剑自焚时,是否也尝过这种滋味?

又一道暗潮轰然炸起。紫电青霜缠作绞龙出水,罡风掀起的浪沫里浮出块灰白石碑。为发报君黄金台上意的刻痕犹在,意难平的平字却裂作两道猙獰血缝。十九年前白莲血案现场,就立着这般模样的谶碑。

"往生箓!"素衣女子突然扯下半幅面纱,右眼下殷红泪痣惊得楚明襄踉跄半步。腥风血雨中,他看清了女子襟口暗绣的八卦离火纹——正是昨夜丑时在停灵客栈窗棂上见到的标记。

金铃震颤的余韵还在沙粒间游走,素衣女子腕底的软剑已缠上观涛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