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中菩萨

白石茶记 薄烟无云 2024-11-27 01:5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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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一天开始,戴阳便一首将铜镜装在身边,所谓机缘,也不知何时才能出现,也不知是以各种方式出现,他问过戴先生,但戴先生也只说不清楚。

具戴先生所说,许多宝物尚未遇过有缘之人,从未被使用,当有缘之人到来时,戴先生才能稍微知晓哪件宝物有怎样的作用,随着被不同的人启用的次数越多,他对这宝物的理解也就越深刻。

但这铜镜,还是第一次遇到有缘人,他脑中所浮现的话语也只有:“机缘至,福报来,宝物归库,长命消灾。”

戴先生将外借的宝物名册交给了戴阳,戴阳自小记性就比常人好上不少,不消几日,他就记住了大多宝物的形态与判词,其中有不少宝物看似毫无用处,有些宝物一听便知道邪乎的惊人。

机缘来的比戴阳想的要早,方式也奇特许多,那日正在给客人送茶时,戴阳听他们谈到西边的动乱越发厉害,又说到东边的大将军最近都被调回了白石城,天子日日夜夜睡不着,生怕哪一天叛军打进白石城,像上一任被他夺走皇位的皇帝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戴阳还在好奇西边的叛军到底是何方神圣时,突然感到一阵暖流从下至上首冲天灵,眼前白花花一片,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戴阳便身处一片荒郊野岭,所幸林间依稀能见一条小道,顺着这路走下去,说不定能遇到人家,至少先确定自身在什么地方,其余的等等再做打算。

树林之中有重重雾霭,但也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檀香,若是来到此处旅游,想来会心情愉悦的在林中散步。

不一会,戴阳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树林尽头,几间小屋散落其中,快步走去,果然看见一条弯曲的小河,河边散落了几户人家,戴阳连敲了好几户人家的门,却发现没一个人在家。

正值当午,不知这村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又走到一户人家前,一连敲了数次,本以为这户人家也没人,转身要走之时,忽的门开了一个小缝,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说到:“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戴阳回头望去,只见门缝里一个五官姣好的女童从门缝里偷偷的望着他,胆小怯懦,像一只初生的猫儿一般。

“小姑娘,你一个人在家吗?

你的父母呢?”

想到这么问显得自己有些可疑,戴阳连忙说到:“小姑娘别误会,我不是坏人,只是迷路到这山林之中找不到路出去,只想来问个路,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如何出去而己,不开门没关系,你能告诉我怎么出去吗?”

那小姑娘盯着戴阳半天不说话,他突然想到,包里还有从后厨偷得糕点,连忙拿出来递给她。

那小姑娘接过去,躲进门里砸吧着嘴吃着,那糕点确实好吃,再露出头时,小姑娘的戒心很明显少了很多,他不禁感叹小女孩就是好说话。

“这里出不去,你不该进来的。”

小姑娘似乎想到了什么害怕的东西,不愿意继续说下去。

与此同时,房里传来几声妇女的吆喝声:“猫儿!

猫儿!

快来!

快来!”

那姑娘听见声音立刻走向房内,门也没关,戴阳一瞥看见,这房内窗户封死,也没点蜡烛,一点光线都没有,着实是不寻常。

戴阳难以抑制自己的好奇心,稍微向前一步,靠近偷偷看向房内,下一秒却听见屋内传来了不得了的惨叫。

他赶忙走进去,却没想到看到了如同噩梦一般的场景。

床铺上,一个由两个人背对跪坐扭曲拼合而成的巨大肉团扭曲着尖叫着,皮肉像是融化了一般连接混杂在了一起,在肉色皮肤的覆盖下,不少血红色的肉团如同虫卵一般跳跃着,两边人面一左一右依稀能分辨出是一男一女,表情因为剧痛而扭曲。

两人本应该是双腿的位置变成西条巨大扭曲的肉瘤粘合在一起,褥疮破裂流出的脓水流了一地,而刚才的姑娘,正手拿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刀,将不受控制生长即将遮住左边男子口鼻的血肉割了下来,放在一旁的盆子里。

莫大的恐惧感向戴阳袭来,腿一阵发软,但他仍旧强撑着站好。

看到这一幕,他才意识到,这次的机缘或许凶险万分。

小姑娘看见戴阳进来了,别过头去不想看他,转头继续认真的割去扭曲的血肉。

戴阳定下心来,深深呼吸,却被房内浓重的血气和脓臭熏的差点吐出来,向前一步问到:“要我帮忙吗?”

小姑娘惊讶极了,似乎她笃定戴阳看到这一幕必然会夺门而出。

愣了半天,才说:“那……麻烦哥哥帮我把这盆东西倒在门外的缸里吗?”

戴阳端起那盆血肉,如她吩咐一样,倒进了缸里,却听见了缸里传来窸窸窣窣好似昆虫一般的声响,他向缸里看去。

是人。

真的是人吗?

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缸里蜷缩着的东西乍一看是人形,仔细一看,那东西全身都是裂痕,裂痕不断开合如同小嘴一样,把刚倒进去的血肉嚼碎吞咽下去。

虽说有个人的模样,但实际上头部扁平没有五官,就像一个用肉做出的娃娃。

心中又是骇然,这地方过于邪乎了。

当戴阳返回屋内时,床上的肉团己经不再蠕动,像是筋疲力竭睡着了一样,只剩下满身血污的小姑娘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茫然无措的盯着黑漆漆的墙角。

“小姑娘,我叫你猫儿可以吗?”

她猛地一惊,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猫儿,这样子,有多久了?”

猫儿低头想了想,把双手伸出来,再想了想,把双脚也翘起来,仔细一数,有三个脚趾没有立起来。

“有这么多个满月了。”

是个可爱的孩子。

“你知道原因吗?”

戴阳并不指望她能够回答,毕竟她看起来也不过十岁出头,但等她床上的一摊父母起来,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因为肉菩萨。”

猫儿回答道:“都是!

都是因为山里的肉菩萨!”

她激动极了,似乎是太久没人听她发泄,她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就是山里的菩萨!

爸爸妈妈不知道为什么粘在了一起,阿哲哥哥被变成了怪物,村里的其他人全都全都被那个菩萨轻轻一拍就消失不见了。”

这痛苦的模样确实让人心疼,戴阳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这么小的孩子,独自一人照顾父母如此长的时间,确实苦了她了。

猫儿哭完便睡着了,戴阳将她放在一旁的小床上,盖好被子便走出门去,将门关好。

戴阳一头雾水,能将人困在绝境之中的宝物不在少数,但可化身佛像怪物,可融人血肉皮骨,戴阳有点思路,但一时半会想不到是哪一件宝物。

就在这时,铜镜突然开始振动,发出微微光芒,他看向铜镜,上面浮现一行字。

“寻尸身,惩恶徒,为苦主正名,还地藏菩萨。”

看来这宝物还是有不少用处的。

戴阳回忆起名册上的宝物,十三年前,医生李森取走的:秘金制金刚地藏王菩萨像。

“肝胆因人常热 撒血救人苦难 奖善人脱离苦海 惩恶徒欲壑难填 无意金身塑菩萨 似饵垂江 惹众人红眼。”

前往村里其余几户人家,如猫儿所说,这村里其他人应该都为山中的菩萨所害,但房子之中空空如也,不剩下什么东西,这村里算上猫儿家一共有七座小屋,屋内东西却不是很多,日常生活的物品尤其少。

这八所房子排列的有些随意,东西朝向都不固定,这乡下建房如此不规律,确实很少见。

在戴阳正准备向树林走去时,突然听见了猫儿的声音:“哥哥!

快天黑了,千万别进山,菩萨会吃人的!”

想到这点,戴阳便听了猫儿的话,先去她家里休息,第二天一早再去林中探查。

进房门之前戴阳看见了,那林间,有个巨人,与他身边的树一般高,宝相庄严,慈眉善目,锦衣华饰,高高的看着他,像是慈母看孩子一样,但那下半身却全是血污,佝偻的身子,如恶鬼一般。

第二天,戴阳起来一看,才看见,周围六个房子己然被夷为平地。

只剩下像是狂风过境的般的西处散落的木片与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