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新进的一批川贝母刚到货,我正带着丫鬟青杏在后院分拣药材。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药碾与铜秤的碰撞声里,忽听得前堂传来喧哗。
"姑娘!
"青杏慌慌张张跑进来,发髻上的绢花都歪了,"衙役来封咱们的药柜,说有人吃了咱们的药上吐下泻!
"铜秤"当啷"掉在石板上。
我摘了围裙往前堂赶,远远就看见父亲正对几个穿皂色公服的衙役作揖。
领头的那个满脸横肉,正把盖着朱红大印的封条往药柜上贴。
"这位差爷,"我快步上前福了福身,"不知是哪味药出了问题?
我们沈家三代经营药铺,从未——""知意!
"父亲急声喝止,转头对衙役赔笑,"小女不懂规矩。
差爷放心,我们这就停业整顿。
"衙役冷哼一声,目光在我藕荷色的裙裾上打了个转:"沈掌柜,新来的县太爷最恨奸商。
您要喊冤,明日午时过堂再说。
"说罢甩袖而去,留下满地凌乱的药材。
父亲蹲下身捡拾散落的当归,鬓角白发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我鼻尖发酸,也蹲下去帮忙,却见他手指在微微发抖。
"爹,咱们的药材明明——""新任县令裴大人是京城来的。
"父亲压低声音,"听说与刺史大人是连襟。
前日刺史府上来人压价收购咱们的川贝,我没答应......"我心头突地一跳。
难怪前日那管事眼神阴鸷,原来在这儿等着。
正要说话,忽听门外马蹄声急,方才那衙役竟又折返,在门槛处抱拳:"沈姑娘,大人传您即刻去桃花溪——有人中毒了。
"桃花溪畔的桃林正值盛放,落英缤纷如雨。
我挎着药箱深一脚浅一脚跟着衙役,裙角沾满粉白花瓣。
转过山石,忽见溪边青石上躺着个锦衣公子,月白袍子染了血,旁边跪着个哭哭啼啼的小厮。
"大人!
郎中请来了!
"衙役高声禀报。
我脚步骤停。
那"中毒"的公子闻声抬头,剑眉下一双凤眼清亮如星,哪里有半分中毒的样子?
他左手按着右臂,指缝间渗出暗红。
"沈姑娘?
"他微微蹙眉,"在下裴景明。
"我手一抖,药箱带子滑落肩头。
这就是新来的县令?
看着不过二十出头,面容清俊如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