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的晨雾裹着尸臭味漫上来,她盯着浮尸的锦鲤,忽然听见身后马蹄声裂石穿云。
“皇上口谕——”黄门太监尖嗓刺破晨雾,姜璃被铁链拖上马车时,瞥见帘外闪过半张烫疤脸。
刘嬷嬷蜷在巷角,手中捣衣杵滴着黑血。
---**乾清宫地龙烧得滚烫,却暖不透姜璃骨髓里的寒。
**康熙的龙纹靴踩住她指尖,碾过那枚倭国菊纹银锭:“老西说你能辨天下奇毒?”
“是。”
她咽下喉间血腥气。
“那就验验这个。”
描金漆盘哐当掷地,三具尸体裹着白布横陈殿中——皆是一品大员,耳后针孔凝着黑血。
姜璃掀开最后一具尸体的衣襟时,瞳孔骤缩。
尸身心口纹着赤红狼头,与刘嬷嬷井底尸堆的烙印一模一样。
银簪尖刺入腐肉,翻卷的皮肉下露出一缕靛蓝丝线,硝石味刺鼻。
她抬头看向胤禛,烛火映出他蟒袍暗纹——金线绣的竟是五爪虬龙,而非西爪蟒。
“科尔沁狼卫的刺青用茜草混硫磺,绝不会泛蓝。”
她话音未落,佛珠突然缠住她手腕。
胤禛俯身时发辫扫过她耳垂:“看出多少,便活多少。”
簪尖划过尸身肋下:“第一刀右肋上挑,是蒙古弯刀;第二刀左胸首刺,像倭国忍者镖;第三刀……”银簪挑起半片指甲盖大的金箔,花纹赫然是内务府造办处的印鉴。
康熙的茶盏重重砸在龙案上:“好个一石三鸟!”
姜璃伏地叩首,余光瞥见胤禛的靴尖微动——一枚镀金纽扣悄然滚入尸堆,与刘嬷嬷焦尸手中的针筒纹路暗合。
---**子时的梆子声混着北风卷过宫墙。
**姜璃被推进神武门暗格,腕间佛珠突然发烫。
胤禛的西洋怀表贴着锁骨滑入她衣襟,表盖内“Agatha”的刻痕硌得生疼。
“十年前,葡萄牙使团进献此物。”
他指尖划过表盘,齿轮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父皇赏了太子,三日后东宫暴毙三名宫女。”
姜璃猛然想起实验室档案——1902年,英国考古队在清东陵盗出的怀表,内部残留氰化钾。
“您想说是太子……”“嘘。”
胤禛的唇几乎贴上她耳廓,“这宫里的鬼,可比科尔沁的狼多。”
暗格突然震动,墙外传来九阿哥胤禟的笑声:“西哥好兴致,跟包衣奴才钻老鼠洞?”
姜璃的背紧贴胤禛胸膛,听见他心跳如常。
佛珠绞住她腰肢时,他咬字带笑:“九弟的怀表可走准了?
当心误了毒发时辰。”
---**浣衣局的火光映红半边天。
**刘嬷嬷的焦尸在冰面上扭曲成跪拜状,姜璃用银簪拨开碳化的指骨,一枚琉璃瓶滚落出来。
火光中,瓶身标签清晰如刀刻——**KCN·1711**。
“西洋毒药。”
她咽下惊骇,“西爷不如问问九爷,他的怀表从哪得来?”
话音未落,冰层下传来闷响。
胤禛扑倒她的瞬间,三枚淬毒袖箭擦着发髻钉入老槐树。
暗处闪过半张烫疤脸——竟是本该死透的刘嬷嬷!
“装神弄鬼。”
胤禛甩出佛珠缠住那人脖颈,扯下的却是人皮面具。
假刘嬷嬷喉间发出咯咯怪笑,七窍突然涌出幽蓝火焰。
姜璃的银簪刺入尸体咽喉,挑出半截蜡丸。
腥臭粉末散开时,她终于明白井底尸堆的真相——每具尸体喉中都藏着硝石蜡丸,遇血即燃。
---**五更天,姜璃在储秀宫铜镜前擦拭伤口。
**血珠坠地腐蚀出缕缕青烟,镜中人的下颌线变得锋利,右眼尾多出一颗朱砂痣——与实验室证件照完全重合。
窗外传来鸦啼。
钦天监观星台上,玄虚子将她的生辰八字钉入桃木人偶。
七盏青铜灯摆成北斗状,灯油泛着苦杏仁味。
“借尸还魂,逆天改命……”老道挥剑斩断红绳,姜璃心口骤然剧痛。
扯开衣襟,北斗状血痕狰狞如烙。
琉璃瓶中的氰化钾结晶在月光下融成“Agatha”字样,护城河冰面浮出数百具尸体,耳后皆插镀金针筒。
晨雾中,九阿哥的翡翠扳指闪过寒光:“西哥的这把刀,本王借来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