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甩掉军刀上的黏液，身后传来弹匣卡入的轻响。
五十米开外，穿战术夹克的男人正用枪管拨开变异榕树的气根，那些藤蔓在触碰到他脖颈时突然枯萎成灰。
"第三次见面了，陆老板。
"男人屈指弹飞变形的弹壳，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街道格外清晰，"玉蝉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陆沉反手擦掉颧骨渗出的血珠，后腰的青铜匣正在发烫。
三天前他在博物馆废墟找到这个匣子时，防爆玻璃柜里塞着张泛黄的字条，字迹与祖父的考古笔记如出一辙——"永初十七年，镇蜃枢于东海"。
男人突然旋身甩出匕首，陆沉挥刀格挡的瞬间看清了刃身上的云雷纹。
金属相撞迸发的火花中，那些诡秘的纹路竟与青铜匣产生共鸣，两人同时被震得后退三步。
被震得后退三步。
"你也有反应。
"男人眯起眼睛，战术手套扯开衣领，十二枚玉蝉芯片在锁骨下方组成螭龙图案，"看来我们都被诅咒了。
"远处传来鳞片摩擦地面的声响，陆沉嗅到空气里熟悉的血腥味。
他迅速退到断墙边，果然看见柏油路开始隆起蛛网状裂纹。
上周在码头遭遇的九头蛇柏，就是用这种方式东北方三百米，地铁通风口。
"男人突然将某个冰凉物件抛过来，陆沉接住发现是半枚青铜虎符，"不想变成肥料就跟我来。
"变异槐树的根系破土而出时，陆沉挥刀斩断袭向男人后背的藤蔓。
螭纹刀锋割裂空气的瞬间，他看见对方瞳孔里闪过青铜色的光晕，就像月夜下自己倒映在橱窗里的右眼。
隧道里的应急灯骤然亮起，墙上涂鸦突然开始流动。
那些暗红颜料汇聚成甲骨文般的符号，陆沉怀中的青铜匣突然自动开启，十二枚玉蝉悬浮组成星图。
男人猛地拽着他扑倒在地，上方通风管炸裂的瞬间，他听见对方带着血腥气的耳语："记住，我叫裴寂。
"荧光绿的孢子雾从管道喷涌而出，陆沉在窒息前的刹那看清了裴寂颈后的印记——那分明是祖父笔记最后撕掉的那页上的镇魂符。
裴寂踹开锈蚀的卷帘门时，陆沉正盯着货架上的罐头计算卡路里。
过期二十年的黄桃糖水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商标上微笑的水果娘被划了十七道刻痕——这是黑市约定俗成的死亡赌注，每个数字代表试吃者的暴毙时间。
"军用压缩饼干净水三换一。
"穿防化服的老头从柜台下掏出霰弹枪，枪管挂着串人牙项链，"或者用你后面那个抗体携带者的脊髓液。
"陆沉忽然按住裴寂拔枪的手。
他掀开风衣露出腰间青铜匣，十二枚玉蝉在凹槽里泛着青灰幽光："南宋官窑冰裂纹梅瓶，够换整个仓储区。
"老者浑浊的眼球突然爬满血丝，这是蜃气中毒者见到文明遗物时的典型反应。
交易在第三十七秒崩坏。
当老者撕开防护服露出脊椎骨镶嵌的玉蝉芯片时，裴寂的子弹己经击碎他膝盖骨。
变异者哀嚎着喷出翡翠色毒雾，陆沉挥刀斩落的头颅还在嘶吼："博物馆派来的走狗！
"狗！
"他们在冷藏库找到三十八具风干尸体，每具天灵盖都钉着青铜螭纹钉——这是官方庇护所清除感染者的标准流程。
裴寂踢开角落的松木箱，成堆的翡翠玉佩浸泡在血水里，其中半数刻着陆沉家族独有的云雷纹。
"你资助的文物回收计划，"裴寂用枪管挑起块玉佩，冷光映亮他锁骨下游动的玉蝉芯片，"其实是给庇护所筛选祭品的幌子？
"陆沉突然将螭纹刀***地面。
刀身嗡鸣引发青铜匣共振，库房顶棚簌簌落下黑色粉末，那些竟是烧焦的甲骨文碎片。
裴寂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无数半透明人影从墙壁渗出，穿着上世纪二十年代的考古制服，心口都插着同样的螭纹刀。
"1923年岭南大学考古队，全员陆氏宗亲。
"陆沉碾碎沾血的玉佩，骨粉从指缝簌簌而落，"他们在海底地宫唤醒蜃气时，用的就是这种血玉。
"凄厉的防空警报撕破夜空。
裴寂突然扯开陆沉的衣领，三枚玉蝉芯片不知何时嵌入他胸膛，正与青铜匣产生蜂鸣共振。
变异者的嚎叫从西面八方涌来，混着旧时代混着旧时代防空洞广播里甜美的女声："请公民遵守宵禁，相信庇护所会带来光明..."陆沉反手将青铜匣按进裴寂的伤口，玉蝉群突然疯狂旋转。
当首个变异体冲破铁门的瞬间，他们目睹了诡谲的时空叠影：穿防护服的居民正排队领取编号芯片，而他们脚下踩着写满尸骸代号的青砖；戴防毒面具的士兵焚烧古籍，火堆里飞出青铜色的文字幽灵；注射抗原的孩童在玻璃舱内异变成蝉人，翅膜却包裹着《诗经》残页。
"欢迎来到新纪元。
"裴寂扣动扳机的手微微颤抖，子弹贯穿第一个变异者的眉心，飞溅的脑浆在半空凝成甲骨文的"葬"字，"这里吃人的方法比饿鬼道还讲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