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右手虎口早己磨出了血泡，却仍一丝不苟地完成着铁匠铺的活计。
"宁废物，又在打铁啊？
"一个刺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宁缺的手微微一顿，却没有抬头，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
三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大摇大摆地走进铁匠铺，为首的正是王家嫡系子弟王厉。
"听说你攒了三年的钱，就为了买一本《基础剑诀》？
"王厉一脚踢翻旁边的水桶，脏水溅了宁缺一身，"就你这种贱民，也配练剑？
"宁缺缓缓放下铁锤，抬起眼帘。
那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平静得可怕。
"王少爷若是无事，还请离开。
这柄剑明日李教头要来取。
"宁缺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李教头？
"王厉冷笑一声，突然拔剑出鞘，"我倒要看看，你打的剑配不配得上我王家剑法！
"剑光一闪，宁缺辛苦锤炼半日的剑胚被斩成两段。
铺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宁缺盯着地上断成两截的剑胚，指节捏得发白。
这一块精铁价值他半月工钱，更是他能否继续在铁匠铺工作的关键。
"怎么？
不服气？
"王厉的剑尖抵在宁缺咽喉，"跪下磕三个头，本少爷赏你一块精铁钱。
"宁缺缓缓抬头，目光如剑："王少爷，青云城有规矩，修士不得对凡人出手。
""规矩？
"王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在这青云城，我王家就是规矩！
"剑尖向前递了半分，一滴血珠顺着宁缺的脖颈滑下。
"住手！
"铁匠铺老板赵大锤从后屋冲出来，连连作揖，"王少爷息怒，宁小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王厉冷哼一声收回长剑："废物就是废物，永远只配躲在别人后面。
"他随手抛下一块碎银，"赏你的，就当买条狗命。
"三人扬长而去，留下一片狼藉的铁匠铺。
"宁小子，你..."赵大锤欲言又止。
"赵叔，今日损失从我工钱里扣。
"宁缺弯腰捡起断剑，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去重新锻一块铁。
"日落西山，宁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城南贫民区。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昏暗的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
"娘，我回来了。
"宁缺轻声道。
床上的妇人艰难地撑起身子："缺儿，今日怎么这么晚？
"宁缺熟练地生火熬药，将白天的事轻描淡写带过。
母亲林氏的肺痨越来越重，大夫说若没有修士炼制的丹药，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
"缺儿..."林氏突然抓住宁缺的手，"听说青云剑阁下月要招收弟子，你去试试吧。
"宁缺苦笑："娘，剑阁测试要十块灵石...""娘有办法。
"林氏从枕下摸出一个褪色的锦囊，"这是你爹留下的...当年他说，若你有朝一日想走修行路，就把它卖了。
"宁缺震惊地看着锦囊中的玉佩——通体碧绿，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宁"字。
他虽然不识货，但也知道这绝非寻常之物。
"娘，这...""收好它。
"林氏咳嗽着，"明日去万宝楼问问价，应该够你测试用了。
"夜深人静，宁缺在院子里练剑。
三年来，无论刮风下雨，他从未间断过《基础剑诀》的练习。
可奇怪的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体内真气运行到脊椎某处时总会莫名阻滞。
今夜，这种阻滞感尤为强烈。
"呼——"宁缺一剑刺出，突然脊椎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踉跄倒地。
他咬牙爬起，却发现右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浅浅的剑痕，正渗着血珠。
月光下，血珠竟泛着淡淡的金色。
宁缺不知道的是，在他体内深处，一节沉寂了十七年的剑骨，今夜微微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