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没下这么重的手啊
瞬间,赌桌上骰子碰撞的清脆声响戛然而止,原本喧闹的赌客们纷纷放下手中筹码,连路过回廊的小厮都驻足屏息。
商榷抬手。
“榷哥!”
“榷哥!
榷哥!”
“榷哥威武!”
雷鸣般的欢呼声轰然炸开,沸腾的声浪裹挟着狂热,几乎要掀翻这座富丽堂皇的楼宇。
未等商榷落座,管事己疾步上前,亲自将银票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动作熟稔得像是演练过千百回。
这并非是为了那几两碎银的分量,而是因为站在眼前的人是商榷,是千金坊屹立不倒的传奇,是赌客们顶礼膜拜的“赌神”。
“看来榷哥今日心情不错。”
管事笑眯了眼。
千金坊能在松阳镇一家独大,可少了得商榷的功劳。
商榷撑在红木栏杆上,垂目下望,一张张因为兴奋过度而扭曲猩红的脸,他舔了舔唇角,笑容有些邪气:“还可以。”
“老规矩?”
管事问。
“嗯。”
商榷微微颔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栏杆。
一把一把的雪花银子撒下,白花花的银锭如碎玉坠地。
人群瞬间炸开锅,欢呼声裹挟着推搡声冲天而起。
管事眉梢高高挑起,挥袖示意小厮维持秩序。
虽说,这钱是商榷从千金坊赚的,但那也是人家凭本事赚的,再说,转了一圈,还是会回来。
多少赌徒不远千里慕名而来,千金坊因此声名大噪。
正所谓,有舍才有得。
有小厮急步而来,附在管事耳畔耳语了几句。
管事满是笑意的面容有些冷,他略微思虑了一番,走近商榷:“榷哥,有位张姓员外想见你。”
“张员外?
今儿个祖传玉佩都输没的?”
管事有些错愕:“正是。”
想来是方才在楼下玩的时候听说了。
商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见,我要回去了。”
管事自是乐见其成,谁知道这张员外是不是想请商榷帮他把玉佩赢回去。
商榷从银盒里随手捡了块碎银子,从后门走了出去,一股冷风猛地窜脖颈,喉间痒意翻涌。
“阿嚏——”喷嚏声在寂静的巷子里炸开,惊起墙根下两只野猫。
他抹了把鼻子,嘲笑道:“胆子真小,不如我家小畜生。”
掂着碎银去醉月轩打了一斗酒,才晃晃悠悠往老槐树赶。
商榷到时,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就差宋绛河。
孙大爷摸着脑袋,很是不解:“绛河不是一向最守时?
今天怎么还没回来?”
从末初到末正,一首未见人回来,老妇人急了:“绛河不会是出事了吧?”
孙大爷同样满脸焦急,雪越下越大,再晚,回村的路可不好走。
“辛苦大家一起分头去找找。”
寒风萧瑟,商榷灌了口酒暖暖身子,淡淡道:“说不定人自己回去了。”
怕不是被他揍了一顿,没脸见人吧?
老妇人当即反驳道:“不可能,绛河这孩子打小懂事,怎么可能不声不响自己回去。”
“行了,赶紧去找,别在这浪费时间。”
曲婶子不耐烦道,不管怎么闹矛盾,人出事了可不行。
见商榷坐着不动,她吊着眼,阴阳怪气道:“我说榷娃子,好歹人绛河来时,给你说了一路的书,真要了出事,我看你良心过不过得去。”
良心?
他有吗?
他没有。
商榷不动如山。
曲婶子斜睨了他一眼,低声啐了一口:“呸,白眼狼,名儿还是人家给取的呢。”
“你说什么?”
商榷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曲婶子一激灵,后颈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
差点忘了这是个混不吝,生起气来,可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照打不误,她干笑两声后退半步:“没,没说什么。”
话音未落,人就跑没了影。
看着街道上越来越少的人影,越下越大的雪,商榷叹了口气。
他可不是怕宋绛河出事。
纯粹是为了能早点回家。
想到蜷缩在巷子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身影,不会是被他打得动都不敢动吧?
这么想着,人己经走到了巷子口,此地人迹罕至,商榷有时候不方便,就喜欢来这解决。
看着倒在雪地里的青色身影。
商榷的心咯噔一下,差点跳出来。
他没下这么重的手啊!
急忙奔了过去,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嘎吱作响。
临近时,脚下一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半跪在那身影旁。
只见眼前之人嘴唇青紫,浑身是血,几缕凌乱的头发被雪水浸湿贴在脸上。
商榷手忙脚乱地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微弱的气息。
赶忙脱下身上的袄子,裹住那单薄的身子:“喂,宋绛河!
醒醒……”寒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雪花,商榷眉头紧皱,环顾西周,不行,得将人送去医馆。
他咬咬牙,一弯身便将人稳稳地背了起来,宋绛河软绵绵地伏在他背上,头无力地垂着。
“撑住,马上就到医馆了。”
商榷咬牙说着,可背上之人毫无回应,他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
大夫从里间走出,看到商榷背上那血迹斑斑的人,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快,抬到里面去!”
“大夫,他怎么样了?”
商榷急切地问道。
这他大爷的要死了,他多冤枉啊。
他不过是捶了几拳出出气,人怎么成这样了?
“情况不容乐观,得赶紧施救。”
大夫头也不抬:“你且在外面候着,别添乱。”
商榷无奈退到医馆的角落,这他大爷的,都什么事儿啊。
“榷娃子,听说绛河受伤了!”
“怎么回事!”
“严不严重?”
几人吵吵嚷嚷,吵得商榷脑壳疼:“闭嘴,再吵吵,信不信我把你们全扔出去!”
话音刚落,几人瞬间安静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商榷铁青着脸:“大夫在救,都把嘴给我闭上。”
这时,大夫从里间走了出来,老妇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急切问道:“大夫,绛河到底怎么样了?”
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微微皱眉道:“性命暂时无忧,只是伤得太重,得好生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