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灯在头顶滋滋作响,将天花板上蜿蜒的霉斑照得清晰可见。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金属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空气中还残留着香烟的焦糊味,这陌生的环境让他瞬间绷紧了神。
“可算舍得睁眼了。”
带着烟嗓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李安如触电般猛然转头。
段林倚在布满裂痕的窗框旁,指间香烟明亮,彰显神秘的气质。
那模样与在小饭店吃霸王餐时的吊儿郎当判若两人。
“那样激烈的战斗,早该让我猜到你不简单。”
段林轻笑一声,吐出的烟圈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
李安的心脏猛地收缩,与蚀月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他下意识神经紧绷,对着段林质问:“谭文文姐弟在哪?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安全得很。”
段林碾灭烟头:“现在在司隐社接受治疗。
倒是你——”他突然逼近,身上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你可是打败了无极宗的蚀月,这可不是普通人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
李安僵首的手臂微微颤抖,指节发白的拳头缓缓松开,眼中警惕却未消散:“我只想知道谭文文姐弟去哪儿了?”
段林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刚好在暗中观察蚀月的一举一动。
我们组织派我监视着东区。”
他熟练的又点上了一根烟。
李安死死盯着对方事不关己的神态,后背依旧紧贴着冰冷的铁架床:“我没兴趣知道什么组织。”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们己经被我们组织的人带走了,好像还有一个生病的小鬼没被抓,也在我们组织接受治疗”。
段林突然逼近,“你己经是众矢之的了,跟着你更危险。”
段林的话如同一把无形的钥匙,瞬间打开了李安心中那把紧绷的锁,他深吸一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了实处。
“走吧,带你去见他们。”
段林将烟头捻灭在窗台凹槽,金属打火机开合的脆响惊飞了墙角的灰蛾。
他们穿过三条暗巷,霓虹灯光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百味轩”鲜艳的招牌下,段林自然的走进了饭店。
暖黄的灯光裹挟着葱油香气倾泻而出,李安的瞳孔猛地收缩——墙面挂满充满艺术气息风格的油画,黄铜壁灯将光影切割成几何形状。
“谭文文姐弟在这里吗?”
“跟我来吧。”
段林微微一笑,靴底蹭过波斯地毯的绒毛。
“这里是厨房。”
随着布帘掀开,灶台下方竟露出半扇旋转机关,齿轮咬合的声响中,一道幽蓝的光缓缓升起。
里面是一处暗梯,随着两人慢慢深入,冷气裹挟着纸张与皮革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间办公室呈规整的矩形布局,墙面刷着哑光灰乳胶漆。
胡桃木长桌占据房间核心位置,桌面仅摆放黑色皮质文件夹、黄铜台历架与锃亮的不锈钢台钟,棱角分明的几何造型彰显极简风格。
“玩失踪玩得开心了吗?”
李安的瞳孔猛地收缩,指着阴影中熟悉的身影声音发颤:“悠悠?
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悠悠双手抱臂:“我倒想问你!
留张字条就玩失踪,知道这样是对自己很不负责吗?”
李安喉结滚动着往后退了半步,耳尖泛红:“我是说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悠悠猛地转身,马尾辫甩出凌厉的弧度,“爸!
你看看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李安的呼吸骤然停滞,盯着阴影中缓缓踱步而出的身影,喉间发出破碎的气音:“不可能……”那个印象里慵懒随性的沈父,此刻却戴着纯黑贝雷帽,穿着和段林一样的庄重,透露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一股委屈像涨潮般漫过胸腔,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声音不受控地发颤:“十七年来你都说自己是一个饭店的老板,这对吗?”
沈父低沉一笑:“有些真相,本来想等足够强大再告诉你的。
知道会出意外,但我也没料到意外会来的这么快。”
李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结在绷紧的脖颈间上下滑动:“收起你那套长辈说辞!
告诉我——”他猛地踹翻脚边的加密硬盘,塑料碎片在地面迸溅如碎裂的谎言,“十七年…这就是就是你把我困在那个破地方十七年的理由吗?”
“没想到段林带来的人真的是你”沈父微微一笑“还好你没出什么事。”
李安咽了咽口水:“你到底是干嘛的?
这些人又是干嘛的?”
“这里是司隐撇分部,而我是部长。”
“司隐?”
“这片大陆各个角落布满了很多势力,群雄纷争,民不聊生。
也有很多正义的组织,司隐社便是其中一个。”
沈父突然严肃起来。
“司隐部是这片大陆的革命组织,为了推翻这个被黑暗势力瓜分的势力。
聚在这里的人,家庭都无辜卷入势力争斗中破碎。
我们都是只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你这样的臭小子又懂什么。”
乌黑短发带着蓬松的弧度,发梢微微上翘,将她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衬托得愈发精致,带着几分张扬——谢婉莹。
“这样的人毛头小子居然是雷之力的拥有者。”
“你…”李安也是被谢婉莹的气质惊艳到了,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吧,居然说我是毛头小子…”“谢婉莹,他有这个反应也是人之常情。
你们都不要吵了,好好听部长说。”
段林打断了他们两个的争执。
沈父看着这帮活力十足的年轻人,欣慰地笑了一下:“小安,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啊!
你们都这么熟了吗?
哈哈…”说完又瞬间认真起来:“这片大陆上的盘踞着数不清的庞大组织,澜都的无极宗也只是其中一个。
被李安打败的蚀月,也只是无极宗其中一个干部,并非最强的。”
会议室里,空调发出低沉嗡鸣,白炽灯将众人的影子压在桌案上,寂静中只有秒针滴答声在墙壁上反复敲打。
“澜都,也只是这片大陆上其中一个城市”。
沈父语重心长,“拥有雷之力的人在这片大陆上最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