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震动比之前更急，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挠他的神经。
他慌忙闪到柴堆后面，背对着正弯腰添炭的王二，指尖轻轻抚过令牌表面，淡青色的光纹正沿着玉兰脉络流转，最后在令牌中心凝出一行细如蚊足的小字：“亥时三刻，南峰古松下，共探青焰秘境。
苏清梧。
“他的喉结动了动，舌尖尝到铁锈味，是刚才咬得太用力。
系统在识海里适时弹出提示：检测到高阶传讯术，解析完成度+15%，当前可读取发讯者部分情绪波动：期待值78%，警惕值22%。
期待值？
苏清梧会对他有期待？
顾昭望着自己掌心的疤痕，那是昨日替张管事重炼火纹时被熔浆灼的，此刻正随着令牌的热度一跳一跳，像在应和什么。
“小顾哥？”
王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抱的玄铁放架子上啊，陈师叔说今晚要查库存呢。”
顾昭这才发现自己还抱着三块玄铁，指节因用力发白，玄铁表面被攥出浅浅的凹痕。
他手忙脚乱把玄铁码好，转身时撞翻了装残铁的竹筐，锈渣子哗啦***了一地。
王二蹲下来帮他捡，抬头时瞥见他泛红的耳尖：“你这是咋了？
脸跟火烧似的。
“顾昭扯了扯道袍袖子，遮住玉兰令：”就。。。
就刚才在库房碰着穿堂风了。
“话刚说完，系统突然发出轻响：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异常，是否启动状态扫描？
他慌忙在识海里按了拒绝，要是被王二发现他对着空气发愣，准得被当成中邪。
亥时的风裹着松针香钻进领口时，顾昭正站在南峰古松下。
他特意换了件洗得发白的青麻道袍，把合成炉藏在怀里，又在腰间挂了个装残铁的布囊，要是被苏清梧看出他带着系统，说不定会被当成怪物。
树影里传来衣袂轻响，月白身影从松枝后转出来时，他差点没站稳。
“来得挺早。”
苏清梧指尖转着枚青铜罗盘，上面的指针正疯狂旋转，“青焰秘境是百年前陨落的器修前辈洞府，我上个月在古籍里翻到残卷，说里面有‘可熔万物’的离火鼎。”
她抬眼时，顾昭看见她眸中映着星子，“你能把残铁合成剑胚，说不定能解开离火鼎的封印。”
顾昭的心跳漏了一拍。
离火鼎？
那是传说中能炼出本命法宝的上古炉鼎！
他喉咙发紧，刚要说话，山脚下突然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三个外门弟子从密林中钻出来，为首的赵虎歪着嘴笑，腰间还挂着昨天被顾昭合成废的断刀，那是他花三个月攒材料请人炼的，结果在顾昭手里碎成了渣。
“顾小匠，这么晚不在炼器房扫灰，跑南峰幽会啊？”
赵虎吐了口唾沫，脚边的碎石被灵力震得蹦起来，“苏仙子可是内门天骄，你也配，”“赵师兄。”
苏清梧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霜的玉，“青冥宗门规第三十七条，私闯内门禁地者，废去修为逐出门墙。”
她指尖轻轻划过腰间玉璜，清越的鸣声立刻刺破夜色，“南峰是内门传讯阵眼所在，你说这算不算禁地？”
赵虎的脸瞬间煞白。
他昨天刚被执法堂训过，此刻看着苏清梧袖中若隐若现的玉璜，喉结动了动，狠狠瞪了顾昭一眼，带着人连滚带爬下了山。
顾昭这才发现后背全湿了，合成炉贴在胸口，竟比他的心跳还快。
“走吧。”
苏清梧转身往林深处走，罗盘指针突然“咔”的一声定住，指向东南方，“秘境入口就在前面。”
顾昭跟上时，踩断了一截枯枝。
响声惊起几只夜鸦，扑棱棱飞过头顶时，他看见树冠上方飘着团暗红雾气，那雾气像有生命似的扭曲着，隐约透出金属摩擦的尖啸。
苏清梧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他：“害怕？”
“不。”
顾昭摸了摸怀里的合成炉，系统正在识海里疯狂跳动，检测到高浓度炼器残韵，建议立即采集的提示刷了满屏。
他望着苏清梧月白的背影，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暖玉，想起库房里泛着灵纹的玄铁，想起赵虎离开时不甘的眼神。
夜风掀起他的道袍下摆，他听见自己说：“我只是。。。
有点期待。”
雾气里的尖啸声更响了。
暗红雾气在两人面前翻涌成漩涡，露出一块斑驳的青石板。
苏清梧的罗盘“嗡”地震颤，指针重重扎进石板缝隙，那里刻着个残缺的离火纹，正随着雾气流动忽明忽暗。
“是秘境入口。”
她指尖拂过纹路，玉璜泛起淡蓝光晕，与离火纹共鸣出细碎火星。
顾昭的合成炉在怀里发烫，系统提示疯狂跳动：检测到上古封禁残韵，解析进度+30%，建议宿主采集封禁碎片。
他喉结动了动，看着苏清梧袖口翻卷的月白缎子，突然想起王二说内门弟子的道袍都是用灵蚕纱织的，“沾了血都能自己洗掉”。
石板“咔”地裂开，露出向下的石阶。
顾昭刚抬脚，系统“叮”地弹出警告：前方5米空气灵力紊乱，存在隐性陷阱。
他猛地拽住苏清梧的手腕，那腕骨细得惊人，隔着灵蚕纱都能摸到跳动的脉搏。
“小心！”
他声音发紧，“可能有机关。”
苏清梧偏头看他，眼尾微挑：“你怎么知道？”
顾昭的耳尖瞬间烧起来。
他总不能说系统在识海里敲锣打鼓。
“我。。。
我以前修炉鼎时学过看灵脉走向。”
他松开手，装作去摸腰间的布囊，“残铁堆里也有这种乱流，像。。。
像被火烤过的蛛网。”
苏清梧没再追问，抽出腰间青锋剑轻点地面。
剑尖触及第三级石阶时，石缝里“咻”地射出三支淬毒银针，擦着顾昭的道袍飞过，扎进后方石壁，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他后背的冷汗浸透了中衣，合成炉贴在胸口，竟比刚才更烫，系统正在疯狂扫描银针：毒剂成分解析中。。。
含千日醉花汁，可致筑基期修士昏迷三日。
“好手段。”
苏清梧转剑挑落最后一支银针，“百年前的器修前辈，连迎客礼都是杀招。”
她抬步跨过石阶，青锋剑在前方画出半弧，将隐在暗处的机关一一挑破。
顾昭跟在她身后，看着剑刃劈开的灰尘里泛出点点金芒，那是被机关碾碎的灵金碎屑，正随着气流飘向他的布囊。
系统适时提示：检测到玄星金残片，建议收集，可提升合成炉火抗性。
他装作整理布囊，指尖快速扫过地面，将金屑收进囊底。
越往深处走，石壁上的纹路越清晰。
顾昭摸着那些刻痕，掌心的疤痕突然发烫，那是他第一次被熔浆烫伤时留下的，此刻竟与石壁产生共鸣。
系统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器修传承残韵，宿主与纹路契合度89%，是否读取？
他刚在识海里应了“是”，脑海中便闪过片段：红袍老者手持金锤，在熔炉前大喝“熔三火，锻九章”，炉中孕出的剑胚正泛着与石壁相同的暗金纹路。
“到了。”
苏清梧的声音打断回忆。
顾昭抬头，只见一座半毁的石殿矗立在雾气中，殿门上方“离火殿”三字虽己残缺，仍有热浪从门缝里涌出。
他的合成炉突然剧烈震动，系统提示几乎要刺穿识海：检测到离火鼎核心残片！
检测到离火鼎核心残片！
苏清梧推开门的瞬间，热浪裹着灵气扑面而来。
顾昭被呛得后退半步，却在看清殿内景象时屏住了呼吸，正中央的石台上，半座黑黢黢的炉鼎歪倒着，鼎身布满裂痕，却仍有暗红火焰在裂缝中跳动；西周的玉架上，堆着拳头大的离火晶、泛着星光的玄星金，甚至还有几株根须裹着金泥的灵玉髓，那是他在《万器谱》里见过的，能温养法宝灵智的天材地宝。
“离火鼎。。。”
苏清梧的声音发颤，青锋剑“当啷”落地。
她快步走向石台，指尖刚要触碰鼎身，顾昭突然扑过去拽住她：“别碰！”
系统在识海里尖叫：鼎身残留器灵防御印记，触碰者将触发自毁程序！
“你疯了？”
苏清梧皱眉要甩开他，却见顾昭另一只手按在鼎身上。
他掌心的疤痕与鼎身裂痕重叠，暗红火焰突然转为幽蓝，系统提示如潮水涌来：解析成功！
器灵防御印记为‘认主誓约’，需宿主以炼器师精血激活。
顾昭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鼎上。
幽蓝火焰“轰”地腾起，将他整个人笼罩。
苏清梧瞳孔骤缩，刚要拔剑，却见火焰中浮现出无数金色符文，那是她在古籍里见过的上古炼器诀，此刻正顺着顾昭的指尖钻进鼎身。
“合。。。
合成炉？”
顾昭喘着粗气，看着识海里突然多出来的“离火分炉”图标，“原来残韵积累到一定程度，系统会融合上古炉鼎？”
他转身看向苏清梧，后者正盯着他腰间的布囊，刚才收的灵玉髓竟自己飘了出来，绕着他缓缓旋转。
“顾昭。”
苏清梧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你到底。。。”
“先收材料！”
顾昭打断她，指着玉架，“这些灵玉髓能养器灵，玄星金能淬剑胚，离火晶。。。”
他突然顿住，因为系统又弹出提示：检测到外部灵力波动，危险等级：极。
殿门“砰”地闭合。
顾昭转身，只见阴影里走出个灰袍老者，左眼蒙着皮制眼罩，右眼里泛着幽绿鬼火。
他腰间挂着七柄断剑，每柄剑身上都刻着与离火殿相同的暗金纹路。
“好胆！”
老者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敢动我家主人的鼎！”
他抬手一抓，苏清梧的青锋剑突然从地上飞起，“噗”地刺穿她的左肩。
顾昭眼前一黑，合成炉在怀里炸出刺目白光，那是他第一次主动调用系统全力。
“清梧！”
他扑过去，布囊里的残铁、灵玉髓、玄星金全部飘起，在两人头顶凝成一面暗金盾。
老者的下一击撞在盾上，震得顾昭耳膜出血。
系统提示疯狂闪烁：敌人境界：元婴中期！
宿主当前修为：练气九重！
建议立即合成防御型法宝！
顾昭咬着牙，在识海里疯***作：合成！
玄星金+灵玉髓+离火晶！
暗金盾突然泛起幽蓝火焰，将老者的攻击反弹回去。
老者闷哼一声，眼罩下渗出黑血。
“有点门道。”
他擦了擦血，咧嘴笑出黄牙，“但就凭你。。。
啊！”
苏清梧的玉璜突然从她袖中飞出，带着刺目的蓝光扎进老者后心。
她捂着伤口站起身，血珠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顾昭，趁现在！”
顾昭抓过她的手，拖着她往殿门跑。
系统在识海里喊：殿门封印己破！
出口在左前方十米！
他的道袍被老者的剑气划破，后背***辣地疼，却听见苏清梧在耳边说：“别回头，我撑不住多久。。。”
就在两人触到殿门的瞬间，老者的咆哮震得石壁簌簌落灰：“想走？
留下鼎和命！
“顾昭感觉有股巨力撞在后背，合成炉的白光骤然暴涨，那是系统在拼命护主。
他眼前一黑，最后看见的是苏清梧染血的月白道袍，和她握得发白的玉璜。
意识消散前，系统的提示终于传进识海：离火鼎核心融合完成，合成炉进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