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要从内心深处刨出，却固执的等待永远不会到来的季风。
他只能听见胸腔传来玻璃海破碎的声响。
深冬的数学楼阶梯教室里漂浮着粉笔灰与暖气混杂的咸涩气息。
老教授用催眠般的语调念着傅里叶变换的公式，前排几个女生强撑着眼皮记笔记，后排早己东倒西歪睡成一片。
玻璃窗蒙着白霜，将正午的阳光过滤成浑浊的牛奶色，连挂钟的滴答声都浸在黏稠的倦意里。
"真的假的？
"突然爆发的低呼像根针戳破了教室里的混沌。
第三排中间梳着双马尾的女生白琪猛地首起腰，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她圆脸发亮。
邻座穿浅紫色毛衣的金茗桉立刻凑过去，毛茸茸的栗色卷发蹭到对方肩头，羽绒服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京财大表白墙五分钟前刚发的！
"双马尾把手机转过来，九宫格照片里身形颀长的男生正弯腰调试舞台灯光。
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脖颈线条如白鹤般优雅，侧脸被追光镀上银边，垂落的额发在眼睑投下细碎阴影。
后排突然伸来七八只手，手机瞬间被传阅到教室角落。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惊醒了打瞌睡的同学，老教授推着眼镜回头时，只看到几十颗黑脑袋齐刷刷埋向课桌下方闪烁的微光。
"熵烁不是从来不在公共场合露面吗？
"有人压低声音。
"听说去年学生会主席跪着求他当迎新晚会主持人都没答应。
"金茗桉突然抓住同桌白琪的手腕，浅棕色瞳孔因为兴奋泛起琥珀色光斑："现在打车过去只要二十分钟！
"她边说边把《高等数学》塞进帆布包，薄荷色美甲在拉链上敲出清脆的哒哒声，"真心话大冒险要是抽到他......"教室后门忽然灌进冷风。
穿藏青色大衣的男生逆光站在门口，肩头落着未化的雪粒，左手握着还在滴水的长柄黑伞。
此起彼伏的手机坠地声里，金茗桉的帆布包滑落到地上，金属徽章与地砖碰撞发出清越的鸣响。
"抱歉走错教室。
"低沉的声线让空气产生奇异的震颤。
当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众人才发现他经过的过道上躺着张泛黄的便签纸，钢笔字被水渍晕染得模糊不清，唯能辨认出末尾的日期——恰好是十年前某个飘雪的平安夜。
当晚七点，京财大礼堂穹顶的星月灯渐次亮起时，没人注意到二楼控制台闪过藏青色的衣角。
熵烁将调整好的追光灯推向舞台中央，西装口袋里的老怀表贴着心跳震动，表盖内侧的照片上，穿圣诞老人毛衣的小女孩正在十年前的同个舞台吹泡泡。
熵烁暗道“我先开始游戏，你参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