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正穿着她精心挑选的红色嫁衣,等待着新郎的到来。
须臾,小厮一路高喊着往内堂跑,“新郎官来啦!
新郎官来啦!”
新郎官一身大红喜服,一群毛孩子紧跟其后拥挤着往侯府跑,个个带着喜气洋洋的神情。
今日,侯府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处处透着欢声笑语。
少顷,凤冠霞帔的新娘被新郎牵着,在众人目送中出嫁。
新娘大红盖头严丝合缝,所经之人侧着脑袋偷窥新娘的容颜。
偶有小声议论新娘面容,“新娘今天可真漂亮,不愧是侯府家的小姐,金贵得很呐!”
众人喜乐融融送新娘出门,猝不及防间,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子在一群小厮的追赶中,跪倒在地。
梦清遥看到同父亲一同坐在高堂上的小娘,眼里的伤心和死寂被狠厉所取代。
她面向侯府的侯爷边喊边叩首,“求父亲,求父亲做主,让母亲入土为安!
求父亲,让母亲入土为安!
求父亲!
求父亲!”
女子因为叩首,额头鲜血淋漓。
众人在这一声声掷地有声的求告中露出疑惑神色,片刻,诧异声西起,“母亲?
这家的夫人不是好好地坐在那里吗,怎么就入土为安了……?”众人窃窃私语声像刺一般扎进梦清遥耳内,什么意思?
这家夫人?
坐在那里的明明是妾室怎么就成夫人了呢?
是呢,作为小妾,怎么能有资格和父亲坐在一起受新人跪拜之礼?
母亲健在,从始至终从无休妻,也无和离,小妾怎么就成了夫人呢?
梦清遥看向伍姨娘心生疑窦,她什么时候变成夫人了?
他们到底又使了什么卑鄙手段?
我母亲明明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明媒正娶的夫人!
瞬间,坐在高堂上的伍姨娘脸色骤变,厉声呵斥:“哪里来的疯子,还不来人拉下去!”
梦清遥膝行到梦韦潘面前,紧紧抓住他恳求道:“父亲,女儿求求您了,让侯府的当家主母,我的母亲入土为安!
求父亲!
求父亲!”
她用力高喊出诉求,希望在座各位都能听得真切她话语间的意思。
本就鲜血淋漓得脸上更是血流不止,众人盯着满脸鲜红,不人不鬼的梦清遥唏嘘不己。
“清遥?
是你吗,清遥?”
新郎不可置信地叫着梦清遥的名字,惊愕中带着欣喜,向梦清遥这边来,却被新娘一把拉住。
“殿下,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新娘声音委婉却刻意加重了大喜二字。
“来人,快点来人!”
梦韦潘一脚踢开抱着自己的人,怒吼道,因为怒意脸色变得狰狞。
几个小厮挤过人群拖起梦清遥便往后院去,她奋力挣脱小厮,再次爬向孟韦潘,拼命抱住他的腿不松手。
孟韦潘难掩厌恶神情抬脚再次踹向梦清遥。
众人让出一条道,小厮们再次拖起梦清遥,似是拖着一堆被踩进烂泥里的物件,毫无轻柔可言。
见状,自己就要被拖进后院,她狠狠地在小厮手上咬了一口,逃脱他们的禁锢,再次奔向自己的父亲。
梦清遥顾不得礼义廉耻,长幼尊卑,顾不得她大家闺秀的颜面。
她的理智被满腔的恨意所取代,她要整个侯府,为她母亲,为她哥哥们陪葬。
意乌猝嗟“孟韦潘,你抛妻弃子,正妻健在,你竟撒了弥天大谎,扶正小妾,你置苏国公府颜面何存……"“不是听说侯府夫人早年病故了吗?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议论纷纷。
孟韦潘的面目由刚才的怒意变得狠厉,掺杂着恐惧。
“我就说让处理了这对***一样的母女,你偏偏念及多年情份,念及她刚失去了儿子们,饶她们一命”伍姨娘往孟韦潘跟前挪了两步,压低声音娇嗔道。
啪!
一声清脆响声打断了纷纷扬扬的嘈杂声,梦清遥只觉一阵眩晕扑倒在地。
须臾,她似失去了知觉般爬起来,抹掉嘴角的鲜血,冷眼瞧着自己的生身父亲。
她想不通,从小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为什么这些年似变了个人。
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们,默许小妾把自己的发妻和女儿各种侮辱蹂躏,任由她们欺凌。
此刻,她对父亲存有的那么丁点的亲情和希望己经彻底没了。
她清楚,凭她一己之力是改变不了现状。
唯一的愿望便是母亲走得安息,能够入土为安,能够走得有尊严一些。
她望向自己的父亲,可是,此时男人眼里全是冷漠和愤恨。
梦清遥透过众人看向外面的天空,今天的阳光明媚,温暖且强烈的光线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像是看到了哥哥们,儿时哥哥们手里总是拿着吃的、玩的,喊着她的名字逗弄她,“遥遥,小遥遥,你猜哥哥给你带什么了?”
父亲一把抱起梦清遥,“得让爹爹先抱才能轮到哥哥们。”
“你们就宠着她吧,这么娇贵的养着,惯着,跟着你们一群武将再养出彪悍的性子,以后哪个人家还敢上门提亲呀?”
母亲宠溺地望着他们嬉笑打闹。
众目睽睽下的梦清遥露出久违的笑,笑得凄凉,而后疯了般哈哈大笑起来。
她环视西周,视线定格在桌角上。
嘭!
倏地,梦清遥急速向堂前的桌角撞去,瞬间鲜血喷张。
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听到一声巨响,人便倒了地。
一时间惊吼声骤起,新郎甩开新娘奔向梦清遥,把人抱进怀里,“清遥!
清遥!
清遥……”急躁的叫喊声一声接连着一声。
“这个世道太苦了,希望下一世不要再让我来了,真的太苦了!
我好累呀……”梦清遥声音虚弱,李煜把人紧紧地搂在怀里。
她勉力抬起手抓住李煜,“殿下,我求求您,求,求您让我母亲入土为安,求求您了!”
梦清遥气息奄奄,用尽最后的力气求李煜,她气若游丝,“只要让我母亲入土为安,让我母亲安息,我们之间便一笔勾销,再无瓜葛……”随后,梦清遥闭上双目,手缓缓落了地。
李煜不可置信地嘶吼,“清遥,清遥,大夫呢,大夫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