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皇后有点心凉
鸭子们在叫，不是普通的嘎嘎声，而是一种混杂了愤怒和惊恐的叫声，像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叫声此起彼伏，传进我的耳朵里，像一场嘈杂的战役。
我皱了皱眉，本想让宫人关上窗户，却发现窗外有宫女小步跑过，她的神情很慌张。
我心里升起了一丝疑惑，随即起身走到了窗边。
“发生了什么事？”
我问。
宫女停住脚步，低头行礼，压低了声音说：“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陛下正在御花园里裁定镇国公的斗争。”
“斗争？”
我挑了挑眉，“什么斗争？”
宫女咬了咬唇，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听说……听说鸭群里起了争执，陛下带着几位大臣亲自过去了。”
这次，我真的笑了。
一大早的，洛阳的皇帝带着大臣裁定鸭子的斗争。
这样的荒唐事，我若不是亲耳听见，怎么都不敢信。
但我很快止住了笑。
因为我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御花园的天赐湖边围了一圈人。
拓跋炎站在湖边，他没有穿龙袍，而是换了一件简单的白色常服，袖口微微卷起，像是准备做什么活计。
他的脚边站着一群灰白相间的鸭子，数量不少，大概有二十来只。
它们一会儿朝他叫几声，一会儿又彼此撕咬起来，场面混乱得很。
“这只，是镇国公。”
拓跋炎指着一只灰色的鸭子，那只鸭子低着头，正安静地站在他脚边，像是丝毫不受周围的混乱影响。
“它有点像你。”
他转过头，突然对我说。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沉稳，不慌乱。”
他笑着解释道，“你说是不是？”
“臣妾不敢当。”
我低头回答，目光却落在那只鸭子身上。
它确实不慌乱，甚至可以说是过分冷静。
周围的鸭子都在混战，只有它纹丝不动，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可是，这群鸭子里出了叛徒。”
拓跋炎忽然说。
我抬起头，看见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光。
“叛徒？”
我问。
“嗯。”
他点点头，目光落在一只黄色的鸭子身上，“它想挑战镇国公的位置。
你看，它的翅膀上还有血。”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只黄色的鸭子确实有些狼狈，翅膀上沾着斑驳的血迹，但它却昂着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灰色的镇国公。
“它很勇敢。”
拓跋炎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一场普通的争斗。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
“勇敢是好事，但不一定是对的。”
他接着说，然后慢慢蹲下身，伸出手摸了摸那只灰色鸭子的头，“镇国公没有错，它一首在为天赐湖的秩序努力。
而这只叛徒……它不懂规则。”
“那么，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它呢？”
我问，声音尽量平静。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当然是让它知道，什么叫规则。”
他说完这句话，站起身，向一旁的侍卫挥了挥手。
侍卫立刻上前，将那只黄色的鸭子抓了起来。
“它的命就交给你了，流华。”
拓跋炎忽然对我说。
我愣住了，看着他递过来的目光，那目光明亮而锐利，像是刺穿了什么东西。
“臣妾？”
我下意识地问。
“是的，你来决定它的命运。”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甚至带着一点轻松，“朕相信你的判断。”
他是认真的吗？
让我来裁决一只鸭子的命运？
我低头看着那只黄色的鸭子。
它挣扎着，发出愤怒的嘎嘎声，眼里没有一丝畏惧，只有倔强。
“臣妾以为，它虽然犯了错，但也该有悔过的机会。”
我低声说。
“悔过？”
拓跋炎笑了，笑得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流华，你真是个仁慈的人。”
他说完挥了挥手，那侍卫将黄色的鸭子丢回了湖里。
“它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它自己了。”
拓跋炎转身走到湖边，目光平静地看着水面。
灰色的镇国公依然站在他的脚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回到宫里后，我一首在想他今天说过的话。
规则，勇敢，悔过。
这些词听起来很平常，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莫名地带着一种让我不安的意味。
他到底是真的在玩弄鸭子，还是在玩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