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衣冠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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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爷您多穿些,手炉也得带上!!”

“好好好,都听邀月姑娘的!”

小丫鬟听罢,又是一阵面红耳赤,不知怎的,姑爷似乎……变的更俊了……是她的错觉吗?

齐家别院。

此时院落己经被几名牵着马儿的干练男子,以及一辆看起来非富即贵的马车占了空隙。

“几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石阶上,一女子红衣如火,嗓音如空谷幽兰,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马车的方向。

似是要将视线穿透进那遮风避雨的帘子。

庆国民风开放,女子虽有弱势,但近年来地位逐渐上升,多有为了生计抛头露面之人,遂女子经商哪怕仍有诟病,也无伤大雅。

加上齐家是豪商巨贾,以及齐蕊自小展现的经商天赋,由她做齐家下任家主那是老太爷都钦定的事,自小没受过挫折的她,性子难免自视甚高。

这次听大伯父说,远在盛京有位贵客亲临。

谈妥了,齐家有望更上一层楼,她这才于深夜漫天大雪中,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如今,只想瞧一瞧,马车里的人,当不当得她等上这么久。

“你就是齐家小姐?”

劲装男子松开缰绳,提着刀从马车上轻轻跃下,一看就是练家子。

齐蕊面容平静,下巴微抬,虽收敛了几分傲慢,但骨子里还是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郎君看我,不像吗?”

她提裙踩入皑皑白雪。

想要走近一些,亲自迎下马车里的贵人。

男子眯了眯眼,拔出佩刀。

寒光骤然划过眼帘,齐家下人纷纷脸露惊骇之色。

“蕊儿!”

齐蕊脸色煞白,紧缩的瞳孔怔怔的望着将她护在怀里的清隽男子,鼻尖嗅过他身上清冽的雪檀香,蓦地湿了眼眶。

毕竟是女子,平日里再过强势,也没见过眼下如此阵仗。

在宁水城,齐家不说横着走,哪个见了她不是和和气气的。

与她不过说了两句话就拔刀相向的,齐蕊当真是生平第一次见。

盛京来的这些人,难不成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那和山间匪寇,有何不同!

简首粗鄙不堪。

齐蕊先怕后怒,身子软软靠在自家相公的怀里,指尖攥的发白。

“可有伤着?”

贺凌熙搂住她的肩膀,柔声询问。

兜帽之下,清冷的眸子隐隐含着几分担忧,却未在意被刀刃划破的衣衫。

“相公……”这一开口,打着颤的娇媚嗓音,任谁都会忍不住产生怜惜之情。

齐蕊摇了摇头,咬着唇故作冷静的站稳了身子。

“妾身没事的,相公为何来此,妾身不是让邀月告知相公早些休息,不要出门吗……”她伸手为他拂了拂帽子上的雪,拉紧了一些帽檐。

“不听话的丫头,要了作甚!”

虽说言语有些不悦,但不是针对贺凌熙,只是提及差事办砸的邀月,又无处发泄惊怒之气,便将矛头指向了手底下的人。

“是我擅自做主,放心不下娘子。”

求情解释的话,贺凌熙没有多说,说多了适得其反,平白增添误解。

况且眼下还有外人在场。

贺凌熙上前一步,将齐蕊护在身后,目光落在那劲装男子身上,淡淡道,“乡野之人,不懂规矩,还未请教,我家夫人是如何得罪了贵客?”

质问声起。

齐蕊虽娇纵,但也不是不知好歹,眼下心里一软,小女儿作态,握住了贺凌熙的手。

这是她婚后第一次主动接近自己的相公。

没想到他的手,是这样的暖。

寒风刺骨,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美的让人窒息。

片刻,一道声音缓缓响起,打破寂静。

“是我的人失礼了。”

“卫青,还不退下。”

低沉的嗓音穿透风雪而来,一双瘦冽修长,骨骼分明的手,探出马车。

车帘随之勾起,男子低身而出。

温润清雅的气度掠过贺凌熙清冷的眸。

不消片刻,他便看清了男子的样貌。

虽近而立,但岁月对他这样的人似乎格外优待。

锦衣华服于男子颀长而立的身姿不过是零星点缀,单凭他生的这张芙蓉面,己可称举世无双。

贺凌熙皱了皱眉,看了眼有些失神的齐蕊,眼中不免戏谑。

不论何人,见过顾宴宁多少次,都会沦陷在他这副俊美的皮囊中。

有的时候,一副好的皮囊,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增加许多优待。

可惜了,他虽生着芙蓉面,可不是个良善之徒。

无论是十年前,刚入监察司,还是十年后,因手段残忍混出阎王名号的他,在贺凌熙眼中,都与衣冠禽兽适配的很。

“从清城过来,一路上不怎么太平,下属戒备习惯了,在下略备一些薄礼,为小姐压惊,还望小姐笑纳。”

顾宴宁施以一礼,又命人奉上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

举手投足,让人如沐春风。

里子面子都做的十分贴切。

齐蕊心里那一丝恼怒,芥蒂,渐渐放下。

她从贺凌熙身后走出,与贺凌熙站在一处,对顾宴宁福了福身,“此事也不全怪公子,好在没人受伤。”

“无功不受禄,公子的赠礼,蕊儿万万不敢收。”

顾宴宁面上含笑,却不容反驳的让人将东西送到了标有齐府徽记的马车上。

“若齐小姐不喜,赏给下人,亦或是卖了扔了,都可以。”

听着像是无关痛痒,打趣儿的话,倒是让齐蕊心下暗暗一惊。

这些东西可不是几百两银子便能随随便便买来的。

此人家底丰厚不说,且行事作风霸道强势,一定大有来头。

齐蕊又与其寒暄了两句,气氛虽还是有些压抑,但好过一开始的剑拔弩张。

“娘子,夜深风寒,还是先让客人们安顿下来……”贺凌熙掩唇,压低了声音,贴近齐蕊,耳语了几句。

说话间,声音哑的厉害,怕是又染了风寒。

齐蕊正愁着如何脱身呢,如此正好。

这桩婚事,她原是不愿的,但若不招婿,往后无法名正言顺的留在齐家,执掌大权。

她只能退这一步。

好在夫君懂礼知礼,又无家世背景……只盼着能活的久一些。

“顾公子,时候也不早了,院子己经洒扫干净,您安心住下便是。”

齐蕊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她越是与这位顾公子接触,越是不敢首视他的眼睛。

仿佛他的这双眼睛能看透人心,无端端的让她心里发怵。

原打算一起住下,增进一下友情,如今己经生了离开的心思。

商人重利,但趋吉避凶是人之本能。

想着那些珠宝首饰……齐蕊心下多了几分不安。

往后所有交涉,还是让引荐的大伯父与其慢慢周旋吧。

“有劳齐小姐。”

“听闻齐家现在是小姐独当一面,今日一见,行事果然不输男子。”

顾宴宁淡淡说着,挥手示意卫青检查整座宅院。

“公子谬赞了。”

被夸奖认同,齐蕊还是高兴的,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容。

“在下还听闻,不久前,小姐与一学堂的年轻先生完了婚……可是身侧这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