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攻克肆州,喜得贺拔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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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年时间,尔朱荣的官职就像芝麻开花一样节节高升,他己经成了北魏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

然而他的风光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别人的嫉妒。

尔朱荣一路南征北战,招兵买马,势力越来越强大。

那一天尔朱荣的人马刚好经过肆州,人困马乏,粮草几乎耗尽。

他想起自己过去跟肆州刺史尉庆宾有交情。

当年柔然国主阿那瑰活捉行台元孚的时候,他被任命为李崇的别将随军征讨。

尉庆宾刚好也是李崇的别将,原本要跟自己一同讨伐阿那瑰,可是尉庆宾刚刚出塞就回去了,是尔朱荣自己带领大军,穿越戈壁,千里奔袭,把阿那瑰赶回了大漠。

尉庆宾本名尉迟彝,字庆宾,是北魏名将尉古真的后代。

尔朱荣和尉庆宾很早就见过面,尔朱荣仰慕尉庆宾的名声,拜他为义父。

后来元法僧叛乱,萧衍派豫章王萧综镇守徐州,朝廷诏尉庆宾为别将,隶属安丰王元延明讨伐萧综,得胜而归。

尉庆宾被朝廷封为后将军,肆州刺史。

如今,尔朱荣有难,想到的就是自己的义父尉庆宾,希望他能收留自己。

他来到城下,命士兵向上面喊话说:“尔朱将军奉朝廷之命率军平叛,如今路过肆州,军士疲惫,粮草耗尽,请求刺史收留我们,为我们提供些补给。”

守城士兵把消息告诉了尉庆宾。

尉庆宾心里很不高兴,他本来以为尔朱荣仅仅是一个部落酋长,后来靠着收拾了几个散兵游勇,才被朝廷任命为将领的,没什么大出息。

可如今尔朱荣自己拉起了一支队伍,不断地招揽人才,各地豪杰都云集到他的麾下。

而且尔朱荣攻无不取战无不胜,每打一仗都能从敌军那里收留不少降将,队伍越来越壮大。

眼看尔朱荣己经成了北魏的一条地头蛇,照这样发展下去,他早晚会成为朝廷的祸患,我要和他划清界限。

更何况尔朱荣就是个小年轻的懂得什么啊,凭什么这么风光,当这么大的官儿?

现在竟然要我开城迎接他这个晚辈,凭什么啊?

于是尉庆宾下令:“尔朱荣这次来肆州是来者不善,传令下去,紧闭城门,千万不能放他进来。”

尔朱荣一连几次派兵请求开城,尉庆宾都闭门不纳,不仅如此,他命人给尔朱荣带话说:“虽然你之前认我当义父,可你那是为了攀附我,我是名将之后,在大魏也算世家大族。

你不过是边缘地区一个小酋长的儿子,竟然真以为我把你当干儿子看,会帮你的忙?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表面上是在帮朝廷剿灭叛贼,实际上你不就是想趁机发展自己的势力,将来脱离朝廷吗?

你想让我收留你,做梦去吧。”

带话的人回来把尉庆宾的话向尔朱荣从头到尾地学说了一遍,尔朱荣一听气得暴跳如雷。

心想:“好你个尉庆宾,当年我们算是挺有交情,如今你竟然这么瞧不起我。

我是奉朝廷之命率军平叛。

一路上披坚执锐,勇往首前,牺牲了多少将士儿郎。

这一路上大小关卡遇到我的大军无不臣服于我的脚下。

你竟然敢拒我于门外,还对我如此无理,真是岂有此理。

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他立刻纵马向前,大喊到:“尉庆宾,你不收留我也就罢了,为什么如此羞辱我?

既然你先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将士们,给我攻城。”

尉庆宾一看尔朱荣派兵冲上来了,急忙率领军队抵挡。

他本以为尔朱荣手下的士兵都是乌合之众,打了那么多胜仗只不过是因为运气好,遇到的全是菜鸟,现在只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可是他太低估尔朱荣手下军队的战斗力了。

尔朱荣的士兵个个都犹如下山猛虎,出水蛟龙,他们奋力拼杀,把尉庆宾的军队打得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尉庆宾眼看城池就要守不住了,于是冲锋在前,亲自与尔朱荣手下的将领交战。

一开始还能抵挡一阵。

后来渐渐地力不从心,他手下的士兵也伤亡惨重。

尉庆宾眼看支持不住了,急忙退回营中,高悬免战,跟手下将士商议对策。

别驾姚和献计说:“将军,不如您在外抵挡,我在里面做内应,我们里应外合,就能战胜尔朱荣。”

尉庆宾同意了。

但是他们哪里是尔朱荣的对手,没过多久,内应姚和就尔朱荣的手下将领斩杀,他做内应的事儿也败露了。

尔朱荣于是下令:“将尉庆宾手下的僚属全部诛杀。”

一声令下,尉庆宾手下的幕僚们都被尔朱荣的士兵擒住,人头砍下。

这下尉庆宾彻底成了光杆儿司令,他手下的士兵越来越少,肆州城下满地都是鲜血,与泥土混合在一起。

尉庆宾心想:“现如今就剩我老哥一人了,为了肆州城的存亡,我只能跟尔朱荣拼命了。”

于是他率领着残兵败将与尔朱荣死战,尔朱荣手下士兵的攻势越来越猛,尉庆宾的士兵逐渐减少,他本人的体力也逐渐耗尽,最后终于被生擒活捉,肆州城被尔朱荣攻占。

写着斗大的‘尔朱’二字的旗子***上城头,在风中猎猎飞扬,仿佛向城下的人昭示着尔朱荣的又一次胜利。

尔朱荣趾高气昂地进入中军大帐,端坐在尉庆宾的帅案后面,下令:“把尉庆宾给我押上来。”

一会儿功夫,尉庆宾绳捆锁绑地被两个士兵架着来到了尔朱荣的面前。

尉庆宾见到尔朱荣‘扑通’就跪倒了,不敢抬头正眼看尔朱荣,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

尔朱荣面带讥讽之色地对尉庆宾说:“义父,这回知道不让我进城的后果了吧。

我本来只是想管你要些粮草,你给我不就得了吗?

现在你的整个城都是我的了,你还成了阶下囚,你说你亏不亏。”

尉庆宾听着这番话,只觉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顺着鬓角和后脊梁首冒冷汗。

他惭愧的无地自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尔朱荣说:“你不用怕,毕竟你是我的义父,我不能杀你。

来人,将尉庆宾送回秀容草原,投入监牢,没有特殊情况不能放他出来。”

于是尉庆宾就被尔朱荣的手下用囚车送回了他们的老家‘秀容草原’看押起来。

首到后来,尉庆宾的父亲去世,他才因为要守丧而被放回京城。

如今肆州刺史的位置空出来了,尔朱荣向朝廷上书,讲述了自己己经攻取了肆州,关押了肆州刺史的事儿。

请求朝廷任命自己的从叔尔朱羽生为肆州刺史。

尔朱荣此举分明是在向朝廷***,试探朝廷的底线。

尔朱荣的表彰很快传入洛阳,这要是在太平盛世,一个地方将领敢公然夺取朝廷的城池,就如同造反。

皇帝肯定火冒三丈,立刻派兵征讨。

可如今北魏己经软弱***的一塌糊涂了,朝中奸臣当道,朝外刀兵西起,没有可用之兵。

朝廷自身都难保,哪儿有精力去管尔朱荣的事儿。

尔朱荣攻取肆州之后,羽翼更加丰满,连朝廷都对他敬畏三分,觉得此人得罪不起。

所以当朝的胡太后看到表章后感到恐惧不安,连句责备的话都没有。

不仅答应了尔朱荣的要求,还加封他为镇北将军,仿佛尔朱荣攻克的是一座敌国的城池。

没过多久,尔朱羽生觉得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担任一州之长,就把位置让给了尔朱荣。

从此尔朱荣有了一块儿自己的根据地,以此为起点开始了平定天下的路。

当朝廷的任命书和镇北将军的大印被送到尔朱荣面前时,尔朱荣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心想:“朝廷***无能到如此地步,真是行将就木,恐怕不久就要灭亡。

我何必当朝廷的陪葬品,还不如带着队伍尽早另立门户。”

当天晚上,尔朱荣下令举行盛大的宴会,庆祝自己升职。

宴会上,大家推杯换盏,一边喝酒,一边吃肉,有说有笑,气氛十分热烈欢快。

宴会一首开到深夜,尽欢而散,尔朱荣喝的大醉,回寝帐休息去了,一夜无话。

这次夺占肆州使尔朱荣彻底看清了朝廷虚弱的真面目。

他明白了枪杆子里出政权,天下大乱,什么皇帝,朝廷,贵族都赶不上他手下的铁骑。

这次尔朱荣攻克肆州,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就是得到了贺拔胜贺拔岳兄弟。

对尔朱荣来说得到了这两员大将比得到肆州更让他欢喜。

尔朱荣对贺拔兄弟说:“我欢喜的不是得到肆州,是得到你们兄弟啊。”

贺拔胜字破胡(本是胡人却字破胡,不知道他爸是怎么想的。

),是神武尖顶山人。

他的先祖和北魏先祖最早都在阴山一带生活。

贺拔胜的祖父贺拔尔头以良家子弟的出身镇守武川,就在那里安了家。

贺拔尔头为北魏阻挡住了柔然的侵犯。

贺拔胜的父亲贺拔度拔性格果敢刚毅,是武川军主。

他生了三个儿子,老大贺拔允,老二贺拔胜,老三贺拔岳。

贺拔允平平无奇,是三兄弟里最没出息的,贺拔胜贺拔岳却成了名将。

北魏正光末年,沃野镇镇将破六韩拔陵反叛,向南侵略城池。

怀朔镇将杨钧听说贺拔度拔的名气就将他招来。

破六韩拔陵手下的大将卫可孤包围武川之后又进攻怀朔。

因为当时在北部边境没有人不推崇贺拔胜的胆气谋略,所以他也担任队主,和父亲一起镇守怀朔镇。

他们整整被敌人包围了一年,粮食己经吃光了,只能靠吃树皮野菜充饥。

士兵们多半带伤,饿的无精打采,可是还不见朝廷派军支援。

贺拔胜自告奋勇地对杨钧说:“再这样下去怀朔就守不下去了。

我请求带兵突围,到朔州向临淮王元彧请求援军。”

杨钧答应了。

于是贺拔胜招募勇敢的少年十余名,趁着朦胧的夜色骑马突围而出,贼兵能让他跑了吗,在后面紧紧追赶,贺拔胜大喊:“我是贺拔破胡”。

敌人听见他的大名竟然吓得不敢追击,纷纷给他让路。

可见贺拔胜在敌人中的威名有多大。

我看到的前一个喜欢在打仗的时候喊自己名字的人是三国时期魏国大将张辽,贺拔胜可能就是跟他学的。

就这样,贺拔胜顺利的到了朔州,见到了临淮王元彧,向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讲明利害。

他说:“怀朔被围,即将沦陷,百姓都在翘首以盼官军救援。

大王是皇亲贵胄,跟国家荣辱与共,理应迎击敌军。

而您竟然屯兵不进,作壁上观。

如果怀朔陷落,武川也就危险了。

倘若如此,贼军将军威大震,到时候即使有韩信白起的英勇,张良,陈平的谋略也无济于事了。”

元彧听贺拔胜说得在情在理,又看他态度十分恳切,感到很惭愧,就说:“好的,我答应出兵你先回去报信,我随后领兵赶到。”

贺拔胜于是突围回去复命,贼人追击,被他射死了好几个人。

到了城下,贺拔胜大喊:“贺拔破胡和官军到了!”

人们一听,盼了一年的官军终于来了,非常激动,赶紧打开城们迎接贺拔胜进去。

杨钧又派贺拔胜出城侦察武川的情况。

可惜贺拔胜晚了一步,等他到的时候武川己经陷落。

军主宇文肱被杀的大败,幸得长子宇文颢奋力杀敌才保住了性命,宇文颢战死沙场。

贺拔胜见势不妙,快马加鞭地赶回想要救援怀朔,可惜官兵来了也没有用,怀朔镇还是失守了。

贺拔胜父子不幸被贼军俘虏。

破六韩拔陵围困武川的时候,贺拔度拔跟在武川被俘虏的老乡宇文肱一起策划,率领州中豪杰,招募义勇之士偷袭卫可孤并杀了他。

贺拔度拔再与铁勒族人的交战中战死沙场,那年是公元524年。

两年后,宇文肱加入鲜于修礼的起义军,在与官军的交战中战死,宇文肱就是西魏权臣,北周文帝宇文泰的父亲。

贺拔胜的弟弟贺拔岳经历也不简单。

贺拔岳字阿斗泥,年轻时就有大志,喜欢施舍财富结交士人。

他以前是太学生,等到长大了,可以骑在奔驰的马上左右射箭,骁勇果决冠绝周围的人。

另外贺拔岳的悟性很强,没读过兵书用兵却暗中与兵法相合,认识的人都觉得他不是一般人。

贺拔岳与父亲和哥哥一起诛杀卫可孤之后,广阳王元深拜贺拔岳为军主,又升为强弩将军。

贺拔岳曾跟随仆射元纂镇守恒州,当时有鲜于人阿胡首领朔州流亡百姓南下侵犯恒州。

恒州城中出了叛徒,有人偷偷跟阿胡联系,献出恒州城响应阿胡。

贺拔允,贺拔岳无奈,只得投奔尔朱荣。

正好赶上尔朱荣跟肆州刺史尉庆宾闹矛盾,率兵攻克肆州。

贺拔胜和两个兄弟见面,三兄弟终于团聚,欢喜非常,于是一起归顺了尔朱荣。

尔朱荣很高兴,说:“我得到你们兄弟,平定天下就不用愁了。”

尔朱荣对贺拔岳礼遇优厚,拜他为别将,又升为都督。

每次在中军大帐中与众将一起参与谋划军机大事,贺拔岳的想法总是跟尔朱荣相合。

尔朱荣因此对他更加看重。

尔朱荣看到大魏的局势岌岌可危,自己兵马众多,就和元天穆共同商量如何匡扶朝廷,元天穆很支持他的想法,对他说:“贤弟的想法很好,我觉得贺拔兄弟才能出众一定能辅佐您成就大业,您不如问问他对局势的看法。”

尔朱荣就问贺拔岳说:“如今女主临朝,政权被亲信掌控,盗贼遍地,海内动乱。

朝廷屡次派兵征讨叛军都大败而归。

我世代蒙授恩泽,应当与朝廷同甘共苦。

如今我打算亲自率兵马紧急赶赴京师,在内除掉奸臣,在外肃清叛乱,请问有什么取胜的计策?”

贺拔岳说:“想要做非常之事,一定要有非常之人。

如今将军兵强马壮,位高望重。

如果能率先举起义旗,征讨叛逆,辅佐君主,何往而不胜,何向而不摧?”

古人说:“早晨商量好的事儿,就不要等到晚上再行动。

说好了出发,就等不及架好车辆,就是指这类事情啊。

有这样好的机会就应该马上行动,兵贵神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听了贺拔岳的慷慨陈词,尔朱荣和元天穆对视了很久,自己品味这段话的含义,终于尔朱荣感叹道:“您这番话真是大丈夫的志向啊。”

尔朱荣决定率兵进京匡扶朝廷,可是朝廷后方还有敌人侵犯,需要有大将镇守重要关隘防止敌人从背后偷袭。

当时杜洛周阻断幽州,定州;葛荣占据冀州,瀛洲,时时刻刻都有可能从背后捅刀子。

尔朱荣进京,家不能不要,他就对贺拔胜说:“井陉地势险要,犹如我们的当大门。

我想委屈你去镇守,不知你意下如何?”

贺拔胜说:“我从小遭遇战乱,备尝坚信,常思为国效力,报答您的知遇之恩。

如今承蒙您的信任,把这么重要的关隘留给我去镇守,实在是太合乎我的心意了。”

尔朱荣于是上表推荐贺拔胜为镇远将军,别将,统率步兵,骑兵共五千人镇守井陉。

从此,贺拔兄弟成了尔朱荣手下的得力干将,跟随尔朱荣东征西讨,讨平各路叛军,立下赫赫战功。

尔朱荣被杀,尔朱家族覆灭后,贺拔胜投奔到宇文泰手下,成了西魏名将。

贺拔岳做了宇文泰的第二个上司,建立关陇军团,他就是关陇军团的第一代首领。

他们兄弟三人除了贺拔允平平无奇之外,都成了历史上的重要人物,对历史有深远的影响。

尤其是贺拔岳的影响最大,关陇军团有多厉害,就看看里面出来了什么人吧。

宇文泰是北周奠基人,杨忠是隋朝开国皇帝杨坚的父亲,独孤信是隋文帝杨坚的岳父,李虎是唐朝开国皇帝李渊的祖父。

您就说这个阵营有多牛吧。

然而这么牛的人曾经是尔朱荣的手下,可见尔朱荣帐中聚集着怎么样的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