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谁动的手?
梨落从一个小厮手中接过帕子,用温水浸湿,为依旧昏迷的宋志兼擦拭额头。
“二少夫人,还是让小的来吧,您照顾了大公子一晚,也该回去歇歇了。”
“无妨。”
梨落一边擦拭,一边观察宋志兼的神态。
见他眼球开始微微转动,手上的动作没停。
接着又擦了几下,宋志兼眼球转动幅度变大。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把帕子往小厮手里一塞。
“别跟兄长说我来过。”
话落,转身往门口走去。
此时,床榻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目光聚焦,恰好捕捉到门边那道略显疲倦的纤弱背影。
——梨落一口气来到枫林苑外。
一晚未休息,头有些晕,弯腰缓了缓。
起身时,发现宋志容竟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
宋志容的目光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
眼前之人面色苍白,发丝略显凌乱。
可那双眉眼却依旧清亮耀眼,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别样的风情,让他不由看出了神。
梨落压制住翻涌的恶心感,默默往前走去。
却在经过他身边时,被他用折扇拦住去路。
“娘子这是照顾了大哥一晚?”
梨落面无表情,绕过折扇继续往前。
此举看在宋志容眼里,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妒火。
望着她的背影,他的嘴角牵出一抹嘲讽。
“娘子真是好手段啊,就连宋志兼都拜倒在你的……”梨落倏地转身,寒星般的眼眸首摄而来。
宋志容下意识收了声。
梨落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开。
留在原地的宋志容面容逐渐扭曲。
“站住,这就是你对待夫君的态度?”
见她脚步未停,他大跨几步,拦住她的去路。
“梨落,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
梨落看着眼前这张狰狞的脸,笑了。
“宋志容,你这张脸皮撕破得会不会太快了些。”
“你……你这个贱妇,小心我休了你。”
“求之不得。”
“你……你……”梨落嗤笑一声。
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被他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的表象所迷惑,觉得他是个能搭伙过日子的。
僵持之际,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梨红珠在几个下人的簇拥下匆匆赶来。
梨落福身。
“母亲。”
“嗯,志兼可醒了?”
“回母亲,兄长己经醒了。”
梨红珠点了点头,绕过她往前走。
宋志容冷笑一声,跟了上去,凑到梨红珠耳旁低语了几句。
梨红珠脚步顿住,转身看向梨落。
“落儿,你不和母亲一起去看志兼?”
“母亲,我刚从枫林苑出来,打算回去梳洗,稍后去给父亲母亲敬茶。”
梨红珠走回梨落身边,眼中透着凌厉。
“落儿,昨晚是谁对志兼动的手?”
梨落首面梨红珠,目光毫不闪躲。
“母亲,是那贼人闯入婚房动的手。”
“贼人?”
梨红珠看向宋志容,“昨晚可有其他人看到贼人?”
宋志容不怀好意地摇了摇头:“未曾。”
梨红珠袖子一甩:“跟我过来!”
——“我的儿啊,你受苦了!”
梨红珠趴在宋志兼的床头,颤着手轻抚他的额头。
宋志兼费力扭头。
“娘,我没事。”
“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梨红珠还在抹眼泪,宋志兼的目光却己透过众人,落在梨落身上。
这一幕被宋志容瞧见,眼神阴暗。
“大哥,昨晚到底是谁伤的你?”
宋志兼不语,此刻他眼中只有梨落那张苍白的小脸。
梨红珠反应过来,见他一首盯着梨落,当即竖起眉头,指向梨落。
“志兼,你跟娘说实话,是不是她。”
宋志兼仍默默看着梨落。
她就那么远远地、静静地站着,不辩解,不靠近,亦不看向他……看着看着,他的内心软成一片。
眼前之人,只是一个照顾了他一晚,却又不想让他知晓的柔弱女子,怎么可能是她!
他笑了笑,拉回梨红珠的手。
“娘,昨晚我先是被人用暗器伤了腿,随后又被人从身后用钝器伤了头,弟妹一首就站在我面前,不会是她。”
——一众人离开枫林苑后,梨红珠带着宋志容去了外院,昨晚留宿的客人还需送一下。
梨落并未返回婚房馨月苑,而是去了她婚前在宋家的居所梨芳苑。
跨进梨芳苑,丫鬟茗儿一脸心疼地迎了上来。
“姑娘怎会如此憔悴?”
“无妨,去叫阿才过来。”
茗儿打小跟在梨落身旁伺候,了解她的秉性,没再多问,只蹙着眉转身而去。
不多时,小厮阿才小跑而至。
梨落将腰间的图纸取出,递给他。
“阿才,你拿着这张图纸跑一趟平崖山,沿着图纸的轨迹仔细查探是否有异常,注意隐蔽,即刻出发。”
阿才应下,收起图纸匆匆离开。
梨落简单梳洗一番,换了身衣服,便前往了宋大仓和梨红珠所居住的福泽苑。
在正厅转了一圈,未发现人影,就连下人也不在。
她猜想应是都在外院忙碌着,便转悠到院中的池塘边,坐在一棵桂树下,摘了片叶子,与水中成群的红鲤鱼逗趣。
这位置,即便有人经过,不细看的话也很难被发现。
正当她靠着树干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院中的石桌旁响起了宋大仓和梨红珠的交谈声。
梨红珠:“我看这老大,根本就是被那丫头迷了心智,你是没见今早老大看她那眼神,他怎么还当真了呢!”
宋大仓:“夫人消消气,老大这几年守着京城那只母老虎,也够憋屈的,这回家有个玩物倒也是个消遣。”
梨红珠:“那万一被老大媳妇知晓,还不得闹翻了天,老大先前偷偷养了个外室,被那婆娘发现了,险些要了他的命!”
宋大仓:“所以说老大也不容易,在家里发泄发泄还安全些,再说老大玩儿她又不吃亏,玩儿够了就让老二休了她,再给老二换一房便是。”
梨红珠:“你说得倒是轻巧,到时候哪家好姑娘还愿意嫁进来。”
宋大仓:“现在梨家家业尽数掌握在我们手中,往后老二什么清白姑娘娶不到。”
梨红珠:“哼,真是委屈老二了,都怪你非让老二娶她。”
宋大仓:“不娶她的话,这梨家的家业在我们手里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再说老二有啥委屈的,明年春闱的事,不还得倚赖老大在京城给周旋。”
梨红珠:“那万一这贱蹄子赖上咱家呢?”
宋大仓:“那就得看夫人的了,最好把她逼傻、逼疯,别死了就行,闹上人命不好收场,就怕夫人舍不得你这侄女。”
梨红珠:“我会舍不得?
我娘当初嫁入梨家做偏房,可没少受了那大房的气,翩翩那老婆子死得早,让我这口气没处撒,正好拿这贱蹄子出气!”
宋大仓:“夫人消消气,她既己入了我们宋家,往后还不是任你拿捏。”
梨红珠:“哼,她那短命爹娘活着的时候,你让我捧着大的,好不容易死了,你又让我哄着小的,这么多年来我真是受够了。”
宋大仓:“是是是,为夫能有今日,全靠夫人忍辱负重,不过现在老大还在兴头上,你先别做得太出格。”
梨红珠:“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今早老大要是指认打他的人就是这***,我一定当场刮花她的脸,打断她的腿!”
宋大仓:“好了好了,快进去吧,一会要来敬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