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蜜柚园飘来发酵果香,混着百年药局"万川堂"飘出的当归味,在2018年湿热的四月傍晚酿成某种魔药。
"阿弟要机选还是自选?
"彩票店阿叔的潮汕口音混着茶渍味传来。
他身后墙上泛黄的《大埔县志》残页用图钉固定着,玻璃柜里散落的即开票上沾着笋粄的油星。
我盯着他手腕内侧的刺青——那是三河坝战役遗址的等高线图。
在他身后,老式挂钟的铜摆正指向六点三刻,钟面玻璃裂痕与记忆中完全重合。
就是此刻,在另一个时空,有位戴竹笠的采柚工买走了改写命运的红球02、09、13、18、24、31,蓝球07。
"十倍追加。
"我说出暗语般的数字组合时,骑楼外传来悠长的汽笛声。
汀江货轮正驶过明代城墙遗址,船头劈开的浪花里翻涌着陶瓷碎片的光泽。
阿叔布满窑火灼痕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打印机发出蚕食桑叶般的沙沙声。
当第三十二张彩票吐出的瞬间,西河镇的爆竹厂方向传来闷响,空气里顿时弥漫着火硝与蜜柚花混合的辛辣。
"好彩头啊!
"阿叔用卷边的《陶瓷工艺手册》压住乱飞的彩票,封面"高陂青花"四个金字在夕阳下淌血般刺目。
我瞥见玻璃柜下压着的黑白照片:1993年洪水淹到骑楼二层的窗棂,水面漂满破碎的青花胚体。
沿着中山路往万川大厦走时,腰间的帆布包突然轻颤。
那叠彩票夹层里渗出奇异温度,仿佛祖父烧制龙窑时揣在怀里的试温陶偶。
转角处"父子进士牌坊"的阴影里,穿香云纱的老妇正用火钳翻捡废瓷片,她脚边的箩筐里,明代的青花残片与诺基亚手机电池泛着相似的幽光。
七天后在梅州市福彩中心,公证员递来的金边眼镜压着声音:"有位张细妹带着三十年前的借据在外等候。
"防弹玻璃外,穿改良旗袍的女人正在盘弄手腕上的绞胎瓷手串。
她发髻间插着的银簪是百侯古镇的舶来品,鞋跟上沾着西岩山茶场的红泥。
"阿弟,你阿公扩建泰安楼欠的龙窑柴火钱..."她打开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