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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想过九月午后的阳光可以这样锋利。
当那道身影从紫藤花廊的斑驳光影里走出来时,我正把校服领子竖起来抵挡初秋的凉意。素描本从她臂弯里滑落,纸页在风中翻飞如白鸽,铅笔画就的飞鸟掠过我的球鞋。
"同学,能帮我捡一下吗?"
我蹲下身时闻见松节油的味道。画纸右下角签着"林夕",字迹纤细得像要化在阳光里。开学典礼的钟声就在这时撞碎寂静,她抱着素描本跑向礼堂,马尾辫扫过的空气里浮动着水彩颜料的青涩。
我和她就这样匆匆一眼,忘不了那股让我失神的鸢尾花味道,就算到了教室也回不过神来。
"陈默,坐这里。"班主任敲了敲第四组最后一排的课桌。让我清醒过来,我盯着前桌女生后颈碎发下若隐若现的浅褐色小痣,讲台上数学老师用粉笔敲黑板的声响突然变得遥远。她总是用左手撩头发,露出耳垂上淡青色的血管。
在值日表贴在公告栏那天,我装作系鞋带蹲了十分钟。"林夕"和"陈默"终于出现在同一行,周三下午的玻璃窗会记住我们并排擦拭时呵出的白雾。她擦玻璃时会在玻璃上画小小的彩虹,粉笔灰落在她睫毛上像初雪。
这一切的一切一直让我记忆犹新。
"要不要试试水溶性彩铅?"美术课上她突然转头,我慌忙把速写本倒扣在桌上。她递来的铁盒里十二色彩铅按色系排列得整整齐齐,"你画云层的笔触太硬了,试试横向皴擦。"她的话让不喜欢画画我画的更认真 ,以至于我的橡皮滚落到她帆布鞋边,俯身去捡时看见她画纸角落的飞鸟,和开学那天一模一样的振翅姿势。她突然轻笑:"你总在画同一个侧脸。"我告诉她,这是我梦中忘不了的侧脸。她没有回答我,只是静静的画着她的画。
速写本被风吹开,二十七张素描纸哗啦啦翻过,每张右下角都藏着一只铅笔勾勒的飞鸟。美术教室的百叶窗永远定格在四十五度角。当林夕第十三次调整画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