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春

是春出生的那天，死了两个人。

第一个是她的母亲。

村里的接生婆满头大汗地从产房出来，对蹲在门外抽烟的父亲摇了摇头："大出血，没救过来。

"父亲掐灭烟头，沉默地走进房间，看着那个皱巴巴的女婴，她正睁着黑溜溜的眼睛，不哭不闹地望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扫把星。

"父亲说。

第二个是县城医院里的一位孕妇。

当时是春的母亲情况危急，父亲借了辆拖拉机送她去县医院，却在半路遇到另一辆疾驰的拖拉机，上面躺着一位同样临盆的孕妇。

两条生命危在旦夕，而县医院只有一位妇产科医生。

最终医生选择了先救治是春的母亲，而那位孕妇在等待中停止了呼吸。

"那孩子一出生就带着两条人命。

"村里的女人们窃窃私语，"是个灾星。

"父亲给女婴取名"是春"，不是因为春天代表希望，而是因为她出生在立春那天——二十四节气之首，阴阳交替之时，在村里老人眼中，这是最不吉利的日子。

是春六岁时，第一次明白自己与别人不同。

那天村里办喜事，孩子们都分到了糖果，唯独她被排除在外。

她站在墙角，看着其他孩子嬉笑打闹，舌尖抵着上颚，想象着糖果的甜味。

"为什么我不能吃糖？

"她问父亲。

父亲正在修理一把旧椅子，头也不抬："因为你不配。

""为什么我不配？

""你活着就是罪。

"父亲说，锤子重重砸在木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七岁那年，是春上学了。

教室里总有那么一张桌子是空的——无论她坐在哪里，周围的座位很快就会被人搬空。

课间操时，她站在队伍最后面，前面的孩子会不时回头看她，然后迅速转回去，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沾染厄运。

"听说她看谁一眼，谁家里就会死人。

"她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低语。

只有一个人不害怕是春。

他叫小树，是个瘦弱的男孩，因为跛脚而被其他孩子嘲笑。

小树的母亲在他出生后就离开了村子，父亲是个酒鬼，经常把他打得遍体鳞伤。

"他们说你会带来死亡，"小树有一天对是春说，他们坐在村后的废弃磨坊里，这里是他们的秘密基地，"但我觉得死亡一直就在我身边，有没有你都一样。

"是春看着小树青紫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