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次人格矫正失败。"AI管家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叹息,"建议终止治疗。"
我扯开无菌服的领口,喉咙里泛着苦杏仁的味道。三年前发明记忆刻录仪时,我坚信这能终结所有谎言。阿尔茨海默患者重新握住亲人手掌的瞬间,战场上找回记忆的士兵跪地痛哭的画面,那些曾让我热泪盈眶的新闻此刻在视网膜上灼烧。
直到三个月前,我们在调试新算法时发现设备能突破时间壁垒——不仅能读取当下记忆,还能回溯大脑皮层每道沟壑里封存的往昔。当第一个工程师看到妻子二十年前的出轨画面时,实验室的欢呼声突然凝固成冰。
现在这台银色仪器正在小雨太阳穴上投射淡金色光斑,她蜷缩在诊疗椅上,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八岁女孩不该有这样的眼睛——通透得能映出所有记忆的褶皱,像是被无数人生撑裂的琉璃。
"爸爸,昨天美术老师擦掉我画的彩虹时,她想起自己流产的孩子了。"小雨的指尖缠绕着监护仪的数据线,"她抽屉最底层有张B超照片,上面写着宝贝再见。"
我膝盖撞上操作台,装有记忆阻断剂的试管在托盘里叮当作响。自从两周前她意外接触实验中的全频段接收模块,这种可怕的能力就像病毒般扩散。她能看见每个遇见之人记忆最深处的阴影,那些连主人都已遗忘的往事化作幽灵,日夜在她眼前游荡。
警报器突然尖叫,小雨的脑波图谱迸溅出猩红火花。我扑过去按住她抽搐的肩膀,在她瞳孔扩散的瞬间,看见自己倒影正在无数记忆碎片中分裂——二十五岁在导师葬礼上偷走实验数据的那个我,上个月悄悄删除政府监控系统警告弹窗的那个我,此刻浑身颤抖却依然不肯关闭设备的这个我。
"林博士,执政官代表团已到达地下三层。"助理的全息影像在空气中闪烁,"他们要求立即启动全民记忆回溯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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