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木搭建的寨子凌乱地散布在岸边,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和劣酒的味道。
甘宁赤脚踩在泥地上,感受着这个陌生的身体。
原主的肌肉记忆还在,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腰间铃铛清脆作响。
"召集所有头目。
"他对张硕说,"大帐议事。
"所谓大帐不过是个稍大的竹棚。
二十几个头目陆续到来,有人身上还带着伤,酒气熏天。
甘宁坐在上首,默默观察这些未来的班底。
"今日之战,折了几个兄弟?
"他开门见山。
众人面面相觑。
一个独眼龙嘟囔道:"死了五个,伤了十来个...寻常事嘛。
"甘宁拍案而起,案几上的酒碗震得叮当响:"为抢三十斛盐,折损这么多弟兄,这叫寻常?
"帐内鸦雀无声。
这些亡命之徒从没见过首领这般反应。
"从今日起,锦帆贼要改规矩。
"甘宁竖起三根手指,"第一,不抢穷苦百姓;第二,不杀降俘;第三,战利品统一分配。
""老大!
"张硕忍不住站起来,"那咱们吃什么?
"甘宁冷笑:"吃大的!
商船要劫就劫大商队的,盐枭、粮贩、私盐官船,哪个不比小商船油水厚?
"他抓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画出长江简图:"而且不能只靠劫掠。
我们要收保护费——凡在这段江面行商的,交钱保平安。
不交的,才是我们的目标。
"头目们眼睛渐渐亮起来。
这法子既安全又来钱快,怎么以前没想到?
"还有,"甘宁继续道,"从明日起开始练兵。
上午操舟,下午习武,晚上学旗语。
三个月后,我要一支能打硬仗的水军!
""老大要做官军?
"有人疑惑道。
甘宁环视众人,一字一顿:"我要做的,是这乱世的主人。
"夜深人静,甘宁独坐江边,就着月光在一块绢布上勾画。
现代军事训练大纲、水战战术、简易造船技术...他必须把还记得的知识全部记录下来。
"将军好兴致。
"甘宁警觉回头,只见一个青衫文士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这人二十出头,面容清瘦,腰间却佩着剑。
"你是?
""临江苏飞,特来投奔。
"文士拱手,"白日见将军水战指挥有度,晚间又听闻新政,故冒昧来访。
"苏飞!
甘宁心头一震。
这可是历史上帮甘宁投奔孙权的重要人物,没想到这么早就出现了。
"先生请坐。
"甘宁收起绢布,"既来投奔,可有教我?
"苏飞盘腿坐下:"将军欲成大事,仅靠三百水匪远远不够。
眼下董卓乱政,天下将倾,当务之急是扩军、据地、养民。
"甘宁眼睛一亮:"详细说说。
""巴郡太守赵笮昏聩,各县长吏多贪鄙。
将军可先取临江为基,然后沿江而下。
"苏飞手指在沙地上勾画,"江夏黄祖无能,其地富庶,可图之。
"这与甘宁的历史知识不谋而合。
他故意反问:"为何不首接投刘表或孙权?
""寄人篱下,终非长久。
"苏飞目光炯炯,"观将军今日之策,岂是甘居人下之辈?
"两人相视而笑。
甘宁知道,他找到了第一个真正的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