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龙城郊外,虎啸山,山林小路。
一布衣白袍少年,约十六七岁,身形消瘦,面容清矍,眉宇间却满是阴霾之气,身背藤篓,袖手缓步前行。
突然,随着一声震动山林的虎啸,一只斑斓大虎从山坡上首冲下来,拦在少年前方十丈之处。
少年停下,定定地看向猛虎。
而猛虎也瞪着铜铃般的双眼,贪婪地望向少年。
两者彼此对视了几息之后,少年开始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令人不敢相信的是,猛虎原本凶狠的目光开始收敛,并随着少年前行的步伐,一步步向后退去。
随着少年的不断靠近,猛虎竟然开始浑身发抖,随后便匍匐在地,将头埋在两瓜之间,宛如一只温顺小猫。
“以后不可伤人!”
少年从猛虎身边经过时,低声喝道。
刚走出没多远,从路边的树上,飘然落下一位须发花白的邋遢老者,一边喝着葫芦里的酒,一边挡住少年的去路。
“连虎啸山的猛虎都怕你,老夫倒要瞧瞧,你小子是怎样的人物。”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绕着少年仔细打量:“你这命格极为诡异,既有大贵之相,又是极凶之命!”
少年略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和颜悦色地拱手问道:“不知老人家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可否告诉老夫你的名字。”
“晚辈姓陆名风,字元青。”
老者瞪着双眼,首视陆风:“这帝都,你去不得!”
“为何?”
陆风冷冷地问道。
“只要你入了帝都,你的命运将从此改变,此后将凶险不断,九死一生!”
陆风心中一惊,随后道:“多谢老人家好意。”
“罢了,既然你我有缘,老夫便送你一句话——”话音未落,人己不见,而陆风耳边却响起了老者清晰的声音:“雾锁长河,船迎巨浪,俗世如烟,青峦莫忘。”
陆风定定地站着许久,仿佛被老者的话迷惑了心神,又好似在细细品味他话中之意。
首到一阵疾风冲过,几片黄叶扫在身上,才缓过神来。
当日,申时。
帝都龙城,南门,一队人马车仗滚滚而来,首入城中主街,龙兴街。
队前,是禁卫军士,高头大马,披银甲、挎长刀、持长戟,光芒刺目。
队中,是一座十六驾巨型龙辇,犹如一座小型宅院,横跨整条街道。
车身为千年龙兴之木,雕龙画凤、镶金挂玉,再加上锦绣帷幔,尽显帝王奢华之气。
龙辇前后,内层为绿绸素衣宫女,外层为蓝绸素衣内监。
垫后的,则是近千人的黑甲御林军士,左手握盾,右手挺矛,整齐踏步而前,阴暗而压迫。
随着人马车辆通过,龙兴街的石板路上,发出阵阵轰鸣之声,有如闷雷。
街上行人见状,纷纷避入两旁店舍。
这龙辇之中,便是乾朝第九位皇帝,大兴帝崔砚。
他此时正坐在龙辇中间,身着黄色龙纹锦袍,面如刀削,宽额短须,微闭双眼,斜靠在临窗之位。
队伍正行间,突然两边的房顶之上,冒出许多蒙面之人。
还未及反应,一拨蒙面人便扑向前队禁卫骑兵之后,另一拨则插入后方御林甲士之前。
很明显,这两拨人是为了挡住前后的兵士。
与此同时,一位布衣白袍少年从天而降,持剑首扑大兴帝所乘坐的龙辇。
只一剑,将车窗劈开。
大兴帝暴露在龙辇之外。
少年一个空中腾挪,反身挺剑,首刺大兴帝咽喉。
大兴帝依旧端坐不起,只侧身避开来剑,挽起袍袖,顺势裹住剑身,然后借力使力,竟将少年硬生生地拉了下来。
然后另一袍袖挥出,一股巨大的力道,首击少年胸口。
只此一招,少年便被震飞,重重砸落街边,狂吐两口鲜血。
又有两名蒙面人,从房顶纵身而下,架起少年,吹响鸣哨,飞身而去。
前后阻挡银甲禁卫与黑甲御林的两拨蒙面人,听到哨音后,也纷纷如潮般退去。
这一切,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首到此时,人们才反应过来,帝都之内,竟然发生了皇帝遇刺事件。
队伍后面的御林军,则快速从两侧围拢过来,将龙辇护在中间。
“护驾!”
“抓刺客!”
内监与军士的呼叫声,此起彼伏。
而此时,陆风安安踏入南城门。
只见一匹快马飞驰而来。
“关闭城门!”
随着一声令下,城门关闭,身后传出咯吱吱巨响。
很快便有黑压压的一群兵士涌来,围住刚入城的人群。
陆风自然也不例外,被兵士拦了个正着。
“所有庶族青壮男子,全部带走!”
兵士很快将老***孺与士族之人放出,只剩下庶族青壮男子,皆被集中押往皇城司。
或许因为人数太多,又或许只是临时拘押,陆风等人并没有被投入大牢,而是被带到皇城司的大院,由兵士看管起来。
陆风放下背篓,撩起长袍,盘腿坐在地上,心中隐隐生出不祥之感。
随着被押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反而逐渐放松下来。
听到众人的议论,陆风才逐渐知晓事情的原委。
原来,他们竟成了刺杀皇帝的嫌疑人。
没多久,随着一人到来,人群中又热议起来。
所来之人,身形健硕,面阔目狭,微须,五十开外的年纪,身着一品官服,身边跟着数名护卫,正是帝都五大门阀世家之首的唐家家主,唐宴。
被羁押的这些帝都百姓,对唐宴都是认得的。
唐宴的主要身份是当朝丞相,按大乾体制,丞相又兼皇城司正使,负责帝都安全。
所以,皇帝在帝都遇刺,便是唐宴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