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举起弓,右手带着护手,食指放在箭尾上方,中指和无名指放于箭尾的下方,三根手指正好勾在第一指关节处。
用左手的虎口推着弓把,右手把弓弦拉到鼻尖,略下方则靠近唇尖,大拇指紧贴下巴,左眼轻闭,右眼透过准心仔细瞄准靶子正中。
深吸一口气,右手向背后移动,放出箭。
铝箭准确无误地射在靶子正中,与之前的两支箭呈三足鼎立式地稳稳立在靶上。
梁越呼出一口气。
“好!
又是十环!”
箭馆老板坐在一旁的小圆凳上,右脚点在地上,左脚架在凳脚,用力鼓起掌。
“小梁啊,我看30米的靶子根本满足不了你。”
老板左眼微眯,大口抽了一口烟,说话时烟都爬到了梁越的脸上。
“我开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天才。”
梁越微微皱了皱眉:“抽烟伤身体。”
老板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把他面前的烟驱散开。
“抱歉抱歉。
我忘了你不喜欢抽烟。
就一根。
平时下午都是没人来的,到了晚上人那就多了。
我只能趁现在稍微享受一会儿。”
老板双手合十,作了一个“拜托”的动作。
“刚才说到什么来着?
哦,天才!
一个仅仅练箭三个月,就能在30米打出满环的高中生天才!”
他夸张地用手指比划着三。
“准大学生。”
梁越纠正。
老板点点头笑了笑:“是,准大学生。
什么学校来着儿?”
“平城大学。”
“平城大学的高材生!”
“还会射箭。”
梁越补充道。
“会射箭的平城大学高材生!
来,这个给你。”
老板站起身,给梁越拿了一瓶老式玻璃瓶冰可乐,刚打开,滋滋冒着冷气。
梁越将弓放好,接过冰可乐,和老板手上的碰了碰,发出“砰”地一声,随后两人仰头大口喝着。
微凸的喉结上下滚动,冰可乐带着甜味的冷气从喉咙灌入胃里,再从胃里窜到喉咙。
“嗝!”
“嗝!”
两人非常默契地同时发出声音。
“哈哈哈哈,这就是夏天啊。”
老板开怀大笑道。
梁越也低头轻声笑着。
“可惜啊。”
老板偏过头看着三十米的靶场,“你至少要在50米的靶场射箭才行。
如果有更远就更好了。
不过我这儿太小了,要是真给你搭个50米的靶场,怕是要连到别人的家里去咯。
隔壁老太太洗澡的时候突然飞过来一支箭,怕是要吓到中风。”
平城虽然是国内的一线城市,但平良区位于平城的最外围,是平城新规划入的城区,属于城乡结合部,没有大型建筑物,没有商场。
准确来说,是为了达到一线城市的目标而被迫划入的小镇。
就像商场推特价活动,想要衣服打折扣,至少要再买一双袜子才行,这是必要条件。
在平凉区经营一家箭馆是非常不容易的。
箭馆的会费并不便宜,生活在平凉区内的都是极为普通的老百姓,部分是久居于此地的老人,家中的子女到更大的地方去打拼,长年不在家住。
部分是外地来的打工人,为了享受平城的一些福利,而到平良区的一些工厂干一些体力活。
少部分人则是白天在平城中心上班,夜里则回到平良区居住。
因此真的要来箭馆玩射箭的人只有这群少部分人,白天紧张的工作,晚上吃过晚饭后,慢悠悠地踱步来到箭馆,正好消完了食,再玩上几组,和同玩的人畅聊人生,分享近一周遇到的新鲜事,可以说是十分惬意的事情。
老板十分有生意头脑,他摸清了自己的客户群体,为了增加他们的粘性,还特地在旁边与人合伙开了一家酒吧。
于是这群人射完箭以后,还可以到旁边的酒吧继续饮酒作欢,或者到台上尽情扭动,释放青春活力。
但单纯作为一个箭馆来说,这里还是过于简陋了。
墙壁刷着青蓝色油漆,部分油漆脱落的地方露出红色砖块。
在左侧墙上2米高处,每隔5米会有一扇小窗户,仅用于通风用,如果一个人想从窗户进来,必须得把身子努力挤到一块儿才能勉强挤进来。
其中一扇窗还被做成了通风扇。
右侧墙上则挂着褪了色的寻常画作,每一幅画的上方都会有一盏小灯挂在上方,射出昏黄的光线照在画框上,从大部分的角度去看,看不见画内的内容,只能看到一片被反射的白光。
梁越从残存的色彩和轮廓中推测,画里面应该都是些裸体的女人,摆弄着各种姿势。
从入口到射箭起始处,沿着墙底摆着一排白色的矮柜,上面带着简单的锁,用来存放玩家的物品。
累了可以坐在上面休息一会儿。
30米长的场地摆了六个30米的靶子,两个18米的靶子,和一个10米的靶子,再短再长就没有了。
靶场的前方摆着一张长桌子,原本是用来休息、喝茶和讨论射箭赛事的地方,但这个场馆己经很久没有人参加赛事了,因此这张桌子就只剩休息、喝茶。
后来还多了个打牌的作用。
梁越也在这里玩过牌。
斗地主,和老板一起。
但也就那一次,自那之后老板再也不愿和他一起打牌。
用老板的话说就是:[你是不是开了作弊器?
]有趣的是,在这张长桌旁边还摆着一排镂空书柜,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类书籍,老板称其为“艺术角”。
对于这个名称,梁越认为还是取的非常到位的。
书架上不但有射箭相关的书籍,还有一些小说,甚至有一些可以称作为“艺术”的***集。
***集最受大家欢迎,可以看到书的页脚有不断被翻过的痕迹。
而且老板还会不定期更新。
梁越实在有些佩服,不知道这些“艺术”都是从哪儿搜罗来的。
“以你的水平,去参加比赛都是随便能拿奖的那种。”
老板一脸肯定。
“最早的时候我们这里还会派个几个人去参加市里的比赛,后来因为每次去都是一轮游,干脆就放弃算了。”
梁越勾了勾嘴角,举起可乐瓶隔空碰杯,又喝了两大口,拉了张椅子在老板身边坐下,谦虚地说:“我只是有点兴趣,真去比赛的话就要出丑了。
“也是,当初还是你那个同学非要拉着你,还帮你付了学费,你才肯来玩的吧?
不过说起来,你那个同学的水平跟你也差太多了。”
老板撇了撇嘴,“他去哪里上大学?
“平城大学,一个学校的。”
梁越答。
这时箭馆入口的玻璃门被打开了,一股热流跟着蒋翔偷溜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