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农村的傍晚总是来得特别早，黄昏的光线穿过厨房的窗户，照在母亲微微隆起的腹部上。
那是我七岁那年的夏天，蝉鸣声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潮湿。
"又怀上了。
"母亲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
那个笑容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攥着刚从田埂上摘来的野花，想要送给她，却在这一刻怎么也迈不动脚步。
"这次一定是个男孩。
"父亲难得露出笑容，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我默默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野花，花瓣已经被我攥得有些发皱。
"韦晴，去帮你奶奶把鸡喂了。
"母亲头也不抬地说。
我知道她是在赶我走。
每当他们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总会找各种理由把我支开。
我把野花放在门槛上，转身朝鸡舍走去。
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就像我此刻沉重的心情。
"你说这次会是弟弟还是妹妹啊？
"邻居王婶的声音从篱笆那边传来。
"管他呢，反正比韦晴强。
"父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我的手一抖，玉米粒洒了一地。
鸡群蜂拥而上，争抢着地上的食物，发出咯咯的叫声。
那声音像是在嘲笑我。
从那天起，家里的气氛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母亲开始每天数着日子，盘算着预产期。
父亲变得格外勤快，不仅把院子收拾得井井有条，还特意腾出了一间房间，说是要给即将出生的孩子当婴儿房。
而我的房间，从来就只是一张简陋的小床，连个像样的书桌都没有。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母亲看着我放学回来时沾满泥巴的裤子，不耐烦地说。
我低着头不说话。
其实我只是在放学路上被同学推了一把，不小心摔倒了而已。
但我知道，解释也没用。
在他们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不懂事的孩子。
母亲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的脾气也跟着暴躁起来。
"你走远点，别碰到我肚子。
"她总是这样推开想要靠近的我。
我开始习惯性地与她保持距离，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小心翼翼地躲在角落里。
终于有一天，母亲生下了一个女孩。
我站在医院的走廊上，透过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