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暮色琴声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凝结成冰。

我蜷缩在候诊椅的角落，看着手机屏幕在掌心震动。泛着冷光的对话框里，是主治医师刚发来的消息："林小姐，您的检查结果显示肺动脉高压加重，建议尽快安排住院治疗。"

走廊尽头的电子钟跳成17:23，暮色顺着百叶窗的缝隙爬进来，在灰白地砖上烙下细长的伤痕。我把手机塞进帆布包最底层，那里还躺着皱巴巴的缴费单，末尾的数字像把生锈的刀，正缓慢地割开我的气管。

"叮——"

电梯门开合的声响惊起一片白鸽，我下意识抬头，正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瞳孔里。顾沉舟站在光影交界处，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裹着修长身形，领口银质袖扣折射的冷光，刺得我眼眶发烫。

他臂弯里挽着穿香槟色套裙的女人，胸前的工牌写着"心外科主任江绾"。女人的珍珠耳坠随着步伐轻晃，在消毒水的气味里漾开若有似无的晚香玉气息。

"顾总特意来确认下周的手术排期？"江绾的声音像浸过蜜的银针，"您对未婚妻真是上心。"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五年前雨夜破碎的诺言在耳畔炸开，他说"南星你等等我"，说"等我解决完家里的事"，说"很快回来"。而此刻他垂眸整理袖口，腕表泛着和我帆布包拉链同款的冷光。

"江主任说笑。"他的目光掠过我苍白的脸，像掠过候诊室任何一片惨白的墙，"只是商业联姻。"

帆布包里的诊断书突然重若千钧。我数着他皮鞋叩击地面的声响，十七步，和当年琴房到教室的距离一模一样。那时我总趴在窗边数他的脚步，少年逆着光走来，发梢都沾着碎金般的晨曦。

"滴——"

抢救室的警示灯骤然亮起，轮椅碾过地面的轰鸣声里，我听见自己支离破碎的喘息。顾沉舟猛地转身，领带夹在胸前划出凌厉的弧线。江绾的惊呼被蜂拥而至的医护人员撞碎，恍惚间有人抓住我的手腕，滚烫的温度灼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