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活墨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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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的应急灯在闪烁。

陈砚的后背抵着冻得发青的冷库门,左手还攥着那支崩了口的青铜判官笔。

老胡踹开破了一半的玻璃门时,雨衣兜着的雨水在地上淌出个不规则的圆,他怀里抱着个掉漆的檀木工具箱,锁扣上缠着半截《快雪时晴帖》的拓片残页。

“关、关门!”

老胡的牙在打颤,雨衣下露出半截藏青色中式对襟,盘扣上绣着的《富春山居图》皴法都被雨水洇开了,“九柱的无人机在追信号——你妹妹的朱砂发梢是不是在画室亮过?”

陈砚没动。

他盯着老胡工具箱上的铜锁,那是父亲以前修复古画时常用的款式,锁芯里卡着半片松烟墨,和他后颈的墨晶裂纹同一个颜色。

“别发愣!”

老胡突然扯开工具箱,里面七零八落的镊子、狼毫笔、鱼鳞胶瓶上全贴着褪色的标签,“三年前书画院那场火——”他翻出个玻璃药瓶,里面的墨汁泛着金箔光,“不是普通火灾,是墨魇协会来抢初代神笔。

你爹烧的《替身侍女图》是假的,真迹早被他拆成九块,缝在你们兄妹的脊椎里了。”

陈砚的手指掐进掌心。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笔时,掌心的老茧划过他手腕的触感,和老胡工具箱里的狼毫笔杆上的包浆一模一样。

“桃桃现在在医院!”

他吼着揪住老胡的衣领,“她后颈的墨竹纹——”“墨竹纹?”

老胡突然按住他的手,浑浊的眼睛在应急灯下泛着光,“那是《洛神赋图》的修复印记!

你爹当年用曹植的‘翩若惊鸿’笔意给她续的命,现在协会的人顺着这纹路找过来了!”

他抖着手展开半幅焦黑的《清明上河图》,残卷上的汴河船工只剩半截胳膊,“看见没?

这船上的货单,是用你爹的血墨写的,每道笔触都藏着桃桃的脊椎坐标。”

便利店的玻璃又碎了一块。

陈砚听见无人机的蜂鸣在头顶盘旋,老胡突然从工具箱底层摸出个铝制酒壶,壶身刻着模糊的《兰亭序》残字:“喝!”

他拔掉木塞,酒液里漂着几丝白亮的东西,“王羲之真迹泡的活墨汁,当年你师父用它补过《平复帖》,现在能护着你的墨晶不被协会定位。”

“我师父?”

陈砚的嘴唇刚碰到壶口,酒气里混着松烟墨的苦,“我连我爸是干啥的都不知道——他只说自己是修字画的!”

老胡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残卷上的焦痕,指尖划过船工腰间的酒葫芦:“你爸是国家级非遗传承人,专修宫廷古画。

二十年前墨魇协会要拿《洛神赋图》炼神笔,他用自己的左臂换你妹妹半条命,那截断臂现在还冻在九柱集团的冷库——”“够了!”

陈砚摔了酒壶,墨汁在地面蜿蜒成《千里饿殍图》的边角,“我只要知道怎么救桃桃!

她在画室开枪前说‘去敦煌找土地婆’,那是谁?”

老胡突然不说话了。

他盯着陈砚后颈的墨晶裂纹,从口袋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半张烧焦的宣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个戴烟袋的老太婆:“土地婆,墨雨巷的守巷人,当年和你爸一起修复过莫高窟257窟。

她的烟袋锅能烧画灵,可现在……”他的声音突然压低,“九柱集团的人正在拆她的老窝,为的就是桃桃脊椎里的神笔笔杆碎片。”

便利店的灯彻底灭了。

陈砚在黑暗中摸到老胡工具箱里的狼毫笔,笔杆上刻着“修旧如旧”西个小字,和父亲笔记里的字迹一模一样。

“老胡,”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我爸当年烧的《替身侍女图》,是不是有九个侍女?

桃桃后颈的是第三个,对不对?”

老胡叹了口气。

应急灯的余光里,他看见陈砚后颈的裂纹正在吸收地上的墨汁,和残卷上船工的袖口纹路慢慢重合:“你记得你爸总戴露指手套?

他手腕上纹着《九子鬼母图》,每道子鬼对应一块神笔碎片。

桃桃的脊椎是主碎片,你的墨晶裂纹是副碎片——现在协会要集齐九块,重启神笔。”

无人机的探照灯扫过破窗。

陈砚突然想起父亲最后一条留言里的“《职贡图》残片”,想起冷库冰棺里父亲左臂上的墨竹纹。

“老胡,”他把判官笔塞进老胡手里,笔杆的裂纹刚好卡住老胡的虎口,“你说九柱集团和墨魇协会都在找桃桃,那为什么林玥的机械臂会有《溪山行旅图》的纹路?”

老胡的手指突然收紧。

他盯着笔尖渗出的青灰墨,像是在看什么宝贝:“九柱表面抓协会,实则在抢神笔自己用。

林玥的饕餮臂是用千年阴沉木雕的,雕工是《溪山行旅图》的皴法——那木头吸了三十年的松烟墨,现在正靠吞噬画灵续命。”

便利店外传来金属碰撞声。

老胡猛地拽住陈砚的手腕,把半瓶活墨汁倒在他掌心:“往监控上抹!

这是当年修复《千里江山图》剩的矿粉墨,能干扰九柱的热成像。”

他从工具箱底层掏出个青铜笔洗,里面刻着半圈《职贡图》的使节,“看见没?

这是你爸二十年前刻的,每个使节手里的贡品,对应一块神笔碎片的下落——”“够了!”

陈砚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桃桃在医院,我得——”“医院?”

老胡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听,“九柱的人早就在儿科病房等着了。

你以为刚才画室的枪响是真的?

那是桃桃用朱砂笔伪造的血雾,她现在大概率在去敦煌的路上,走的是当年你爸送《洛神赋图》去莫高窟的密道。”

陈砚的后颈猛地刺痛。

他想起监控里陈小桃举枪的瞬间,后颈的墨竹纹突然变成了九道,和父亲笔记里的《九子鬼母图》一模一样。

“老胡,”他按住老胡正在发抖的手,“你当年和我爸一起修画,他有没有说过,神笔真正的作用不是创造,而是……”“而是修复。”

老胡摸出块碎成三瓣的和田玉,缺口处刻着“笔断魂存”,“神笔能修复时间线,可你爸发现,每次修复都要拿活人当墨料。

三年前他烧假画,就是不想让你们兄妹变成画里的活墨人——”无人机的导弹锁定声响起。

老胡突然把和田玉塞进陈砚口袋,抄起工具箱砸向破窗:“往墨雨巷跑!

土地婆的烟袋锅能烧了林玥的饕餮臂!”

他转身时,陈砚看见他后颈也有块淡青色的墨晶斑,和自己的裂纹形状相似。

“老胡!”

陈砚在爆炸声中大喊,“你也是画灵?”

老胡没回头。

他迎着探照灯掏出狼毫笔,在空气中画出《快雪时晴帖》的“快”字,墨汁在空中凝成冰晶,冻住了第一架无人机的枪管:“老子是你爸的侍墨童子!

三十年前在故宫修《快雪时晴帖》,被协会灌了半瓶松烟墨——”他的声音被爆炸声撕碎,“快走!

桃桃在敦煌等你用《职贡图》残片开密道!”

便利店的货架开始坍塌。

陈砚攥着和田玉和残卷,在老胡画出的冰晶通道里狂奔。

雨还在下,他后颈的墨晶裂纹突然发烫,想起父亲教他握笔时说的话:“砚儿,笔尖落纸要像绣花,哪怕是补块破绢,也得让老画的魂儿喘口气。”

现在,他终于懂了。

墨魇协会要的不是神笔,是能让死人复活的活墨。

而父亲和老胡,这些修画的匠人,用三十年时间,把神笔拆成碎片,缝进亲生儿女的脊椎里,只为让这不该现世的东西,永远停留在——最不该被想起的地方。

“陈砚!”

身后传来老胡的惨叫。

陈砚回头时,看见老人被机械爪按在碎玻璃上,工具箱里的狼毫笔散落一地,每支笔杆上都刻着不同的古画名:《簪花仕女图》《韩熙载夜宴图》《千里江山图》……“拿着!”

老胡抛出血淋淋的手,掌心是半片《职贡图》残片,上面的波斯使节正指向敦煌方向,“去莫高窟257窟,找土地婆的烟袋锅——她袖口缝着你妈最后留的《洛神赋》金粉!”

机械爪的齿轮碾过老胡的手腕。

陈砚没停步。

他知道老胡不会死,就像父亲笔记里说的,每个修画人都在墨里泡了半条命,死了,也是画里的魂。

他跑过碎成齑粉的便利店,跑过还在闪烁的应急灯,跑过监控里陈小桃最后出现的画面——她站在画室废墟里,后颈的墨竹纹己经变成完整的笔杆形状,手里握着半支朱砂笔,笔尖滴落的血,在地面画出的不是符号,而是三个字:“哥,别怕。”

暴雨还在下。

陈砚摸出老胡给的活墨汁,涂在《清明上河图》残卷的船工袖口。

墨汁渗进焦痕的瞬间,他看见船工突然抬手,指向西北方向——那里有座正在崩塌的墨雨巷,有个戴烟袋的老太婆,正举着烧着《寒林雪景图》的烟袋锅,在漫天飞雪中,画出一道能通向敦煌的——活墨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