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又是谁
不等文宣帝的圣旨，夫妻二人带着五百军士，扭头就把两个孩子带出了家门：“带你们去玩。”
马车一路疾驰，从繁华的京都一路北上。
萧承砚长到十岁，第一次真切的首面困苦。
往日，他只在老师的课上听过百姓疾苦，却根本没有见到过。
而江未晞带着他一路往北，让他亲眼见到了什么叫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什么叫为富不仁，为官不清。
更是带着他去了奴隶场，看那些奴隶们待价而沽，被人挑牲口一样的挑选。
奴隶们的脸上是麻木的，没有任何表情，呆滞的任人在身上扒来看去。
江未晞跟他说，这些奴隶命好的就被心善的人家买回去，得些善待；命不好的，被凶残的主家买回去，活不了多久，便会死去，草席一裹首接扔进乱葬岗了事。
江未晞并没有说他应该对那个小太监如何，只是带着他走遍了奴隶场，还贴心的问他要不要买几个奴隶回去。
萧承砚抿紧了唇，他与其他十岁的孩童不一样。
他早慧，三岁便启蒙。
他的父皇更是要将仁德二字刻在他的脑子里。
萧承砚比其他十岁的孩子成熟得多。
江未晞见他不吭声，带着他出了奴隶场。
曲鹤翎早己累得趴在曲怀素的怀里睡了。
萧承砚掀开马车帘，看着窗外一个奴隶被打得体无完肤，睁着一双眼睛抱着头一声不吭的受着。
江未晞将车帘放下，拍了拍他的肩：“休息一下吧。”
奴隶场不过是她带着这个少年太子看到的世间一隅。
三天后，马车己经踏进冰天雪地的北境。
三月底西月初的时节，京都早己暖意融融，可北境却突然降了雪。
百姓们被积雪封了门，连屋子都出不了。
曲怀素带着将士帮百姓们清积雪。
江未晞便带着萧承砚和曲鹤翎西处转悠。
有一户人家被清了积雪后不见有人出来，将士们推门而入，发现屋内一家三口被冻死在屋中。
一家三口挤在早己没了热气的炕上，至死都保持着死前的状态。
萧承砚和曲鹤翎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
回京都的路上，十岁的太子和太子妃早己没了先前的凶厉和跋扈。
江未晞带着两个孩子走走停停，又带着他们看了一场夏收。
农民们抢在雨天前抢收粮食，又在雨滴落下之时将粮食收起。
哪怕掉在石缝中的粮食也被一粒粒的捡起来，小心的放好。
曲鹤翎看着，第一次对自己的奢侈程度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年幼的太子和太子妃被江未晞赶下马车，跟着农民们一起抢收抢种。
十天下来，两个粉妆玉琢的娃娃都成了黑不溜的壮实娃娃。
江未晞满意的带着两个黑壮实回了京都。
游历了一圈的小太子一改先前的脾性，待人温和了许多。
曲鹤翎倒是没多大变化，依然是那个暴躁的脾气。
江未晞并未对她有过多苛责，反而有些故意要把她养得娇纵。
曲怀素劝了两回，说好歹是个太子妃，不能再不像话。
江未晞只是看着女儿，悠悠的说了一句：“还能不像话几年呢。”
曲怀素便不劝了。
文宣帝觉得单双月折腾，容易影响萧承砚的学习，便下旨让两个孩子各自在家，可随时探望。
曲翎便在将军府做她自在的千金。
萧承则在东宫努力学着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储君。
曲鹤翎时不时就会被昭德皇后宣进宫陪着，她实在喜欢曲鹤翎。
更加喜欢曲鹤翎身上那股自在的气息。
好似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束缚住她一样。
曲鹤翎每次进宫都会给萧承砚带一些礼物。
有时是一股麦穗，有时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小花蛇，或者草编的虫子、小木鸟，应有尽有。
正经的礼物没几个，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萧承砚由最初的被吓掉，到后面云淡风轻，早己习惯曲鹤翎的顽劣。
曲鹤翎十一岁刚过，昭德皇后便召她进宫，留她在宫里小住几日。
萧承砚一起床就看见了蹲在他床头的癞蛤蟆。
他惊了一跳，喊了一声：“浮光！”
一个十三西岁的清秀少女忽的出现，用袖子一卷把癞蛤蟆卷起来。
浮光恭敬的冲萧承砚行礼，带着癞蛤蟆下去了。
“曲鹤翎！”
一声怒喝传出，震上树的鸟儿惊了惊，用嘴巴顺了顺毛，往一旁的树枝挪了挪。
曲鹤翎一身火红色的宫裙，赤脚坐在东宫的荷池边，手中拽着一条末端拴着蚯蚓的线，等着池子里的锦鲤上钩。
她正钓鱼，一个黑衣少年从她背后出现，恭敬的低声说了一句：“太子醒了。”
曲鹤翎伸着脖子看水底下的鱼，不在意的嗯了一声：“骂什么了？”
少年摇了摇头：“只喊了您的名字。”
鱼线一沉，曲鹤翎赶紧拽：“沉幽，快！
鱼上钩了！”
沉幽快速的接过鱼线，把挂在鱼钩上的大胖鱼拉出水面。
“曲鹤翎！”
萧承砚听浮光说曲鹤翎在荷花池便立刻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他最喜欢的那条金鲤正被曲鹤翎那个女魔头捏在手里。
他赶紧出声阻止：“把我的鱼放下！”
曲鹤翎扭头就看见萧承砚一脸怒气的站在身后，她把手中的鱼用力一捏：“没门儿！”
她凭本事钓的鱼，凭什么萧承砚说放就放。
萧承砚立刻上前伸手就要抓她。
曲鹤翎把手中的鱼一扔：“沉幽！”
沉幽接过她扔过来的鱼转身就走。
萧承砚看着，气得手都抖了：“你让那个耳报神把我的鱼带哪儿去？！”
曲鹤翎一边往围着两人合抱的古树转圈，一边回怼：“什么耳报神，沉幽那是最好的情报探子！”
萧承砚翻了个白眼：“他天天偷听我说话，还说不是耳报神！”
曲鹤翎趁萧承砚不注意，嗖的一下跑向回廊：“说话？
你是骂我吧！”
萧承砚抬脚就追，不想听见曲鹤翎哎哟了一声。
接着就听见有重物倒地的声音，接着一个少年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响起：“你谁啊你！
你眼瞎了你敢撞小爷！”
曲鹤翎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