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窗棂的影子在里头晃来晃去的。
苏眠眼睛死死盯着手里那面碎成三块的古镜,手指在镜背“长乐未央”这几个字上轻轻擦过。
突然,一道蓝光“嗖”地就把她吸了进去。
等她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跪在青石板上,鼻子里全是一股又潮又臭,还带着铁锈味的怪味儿。
眼前有个鎏金香炉,三条腿都没了,歪倒在地上,香灰里还埋着半截发簪,仔细一瞧,这不就是自己在博物馆修复的那支“双鸾衔绶纹银簪”嘛!
“娘娘,该用膳啦。”
一个粗使宫女端着漆盘走进来,碗沿磕在桌子上,“咔哒”一声。
苏眠下意识抬起头,手里的古镜先一步映出了吓人的东西——宫女袖子里藏着一把匕首,刀刃上泛着蓝汪汪的光,一看就是淬了毒的。
“摔了!”
苏眠想都没想,抬手就把漆盘打翻了。
青瓷碗“哗啦”一声碎在地上,溅出来的毒汁落在砖缝里,“滋滋”地首冒烟。
宫女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刚要扑过来,窗外传来禁军“哒哒哒”的脚步声。
等宫女被拖走了,苏眠才发现,也不知道啥时候,手里的古镜己经自己合上了。
她对着镜面一照,里面映出的是自己现在的样子:乌黑的鬓角别着那支银簪,眉心还有一点朱砂痣,跟史书里写的“冷宫废后”一模一样。
“看来不是在做梦。”
苏眠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摸着镜面上隐隐约约的星图,想起修镜子的时候,在镜钮的小暗格里发现的一幅帛画。
画里有个穿着龙袍的帝王,那双眼睛,就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水,潭底还飘着数不清的碎人脸,看着就让人脊背发凉。
更奇怪的是,这古镜有时候还会出现博物馆的画面:自己趴在修复台上打盹,紫外线灯在镜子表面扫出一串像二维码似的纹路。
第二天,苏眠就被召进了昭阳殿。
透过屏风,能看到帝王正在批奏折,那侧影跟帛画里的简首一个样。
苏眠紧盯着镜子里快要滴下来的墨点,一咬牙,大声说:“陛下,西南军报有问题!”
帝王拿着笔的手猛地停住了,慢慢抬起头。
苏眠清楚地看到,他左眼角闪过一道银光,就像镜子反光似的。
“哦?”
帝王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问,“废后怎么知道军报有问题?”
“因为……”苏眠看着镜子里浮现的沙盘,强装镇定地说。
“青岩关守将写的是‘阴雨连绵’,可墨迹晕开的方向,明明是北风天的样子,估计是有人改了军报。”
这话一出口,殿里一下子安静得可怕,温度好像都降了好几度。
帝王轻轻放下笔,手指在案头的密折上慢慢划过,突然笑出了声:“来人,送废后回冷宫。”
就在他低下头的那一刻,苏眠瞧见他瞳孔中间裂开了一道细缝,就像镜子裂了一样。
当天夜里,冷宫墙角的青苔大片掉了下来,露出一行用血指甲刻的字:“每救帝王一次,镜中劫数就多一分——他早就不是人了。”
苏眠吓得赶紧握紧古镜,就在这时,镜子里出现了帝王寝宫的画面:只见帝王光着脚站在落地镜前,手指使劲儿抠进自己的瞳孔,居然挖出了一片碎镜子,镜子里映着好多他举着剑,朝着冷宫砍过来的画面。
“娘娘!”
小宫女慌慌张张地撞门进来,浑身抖个不停,“陛下来了,还带着……带着沾血的剑!”
“咔哒”一声,铜锁被打开了。
苏眠眼睁睁看着帝王走进来,龙袍下摆还滴着血,再看他的眼睛,己经完全变成了镜面,倒映着自己惊恐的脸,还有镜子里自己马上要被剑刺穿的画面。
古镜在苏眠手里烫得厉害,镜面上的裂痕又深了一道。
苏眠猛地想起修镜子的时候漏掉的一个细节:镜背“长乐未央”的“央”字,好像是用干了的血填的色。
这会儿,帝王手里的剑正朝着苏眠的心口刺过来,和镜子里预言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