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情,她年老色衰,再也无法生育,便开了家典妻行,靠贩卖他人的妻子为生。
春日里,一辆马车停在店门口,一位清俊少年红着眼眶,跪在母亲面前:“娘,我来接你享福了。”
这位新科进士自称是我母亲的儿子,前来报答生育之恩。
1,我母亲是长寿镇最泼辣的女子,可她的典妻行却开在镇子最偏僻的角落。
不是没钱,只是这生意实在见不得光。
典妻,就是把妻子典当出去。
那些娶得起媳妇的穷人,会把老婆暂时卖给更穷的人,为期一年。
这一年里,女人若怀上孩子,对方需再付一笔钱;若怀不上,也只能认命,将女人送回原本的夫家。
母亲开这种铺子,是因为她对这行当太熟悉了。
她这辈子被典当过七次,六次都生了儿子,是老家远近闻名的“孕娘子”。
可三十岁那年,她第七次被典当,生下我这个赔钱的丫头,伤了身子,从此再也没怀过孕。
我所谓的亲爹本来就穷,当时竟把我溺在粪桶里。
是母亲偷偷把我洗干净,当晚拖着流血的身体,把我带回了她的丈夫家。
那个男人,会把妻子典当七次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人,他大部分时间都醉醺醺的,醒来就打人。
我七岁那年,他出去喝酒,连尸首都未曾找到。
他的死仿佛带走了母亲的懦弱,她从一个只会低头挨打的妇人,变成了独自养活我的寡母。
我看着她带着我一路乞讨,离开家乡,看着我们差点饿死在这个小镇。
那一年,她突然变了性情,开始嬉笑怒骂,把自己的过往四处宣扬,还声称自己最会看女人能不能生儿子。
正经人家都骂她不知羞耻,但嘴里虽骂,大家还是信了她。
于是,我们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地方扎了根,靠着把张家的媳妇典给李家生孩子,从中抽成维持生计。
2,这种生意,寻常人大多不愿上门,主顾们也大多要脸,都挑晚上来。
白日里,只有隔壁的朱娘子爱来唠几句。
她是个暗娼,养着个痨病鬼丈夫。
人倒不错,就是嘴碎,从客人那里听到什么都喜欢找我母亲胡嚼几句。
这天她刚进门,就压低声音说:“老姐姐,不得了,听我给你讲桩稀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