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桑知从放空中回过神来,回答道:“马上走了。”
可他还是坐在办公椅上,等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掏出了手机拨通电话后,只听他声音几乎没有起伏的说,“我遇到他了。”
“什么,谁,杜格?”
对面的声音很激动。
司空桑知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只是沉默着,对面的人也就明白了。
良久,对面的人又开口问,只是这次他己经恢复了冷静,“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对面:…那你给我说个毛线啊!
对面把电话挂了。
司空桑知也习惯了,放下了手机,在除了他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继续发着愣。
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杜格的时候。
那天是他去华陶中学第一天。
司空桑知一个人背着书包正往教学楼走去,正好走到楼梯口,只见一个人在楼梯上,认真地看着地面,脸上带笑,先是左脚往下蹦一阶楼梯,再换右脚蹦两阶楼梯,就这样两个***换着从楼梯拐角下来了,一下子蹦到桑知面前。
司空桑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躲开楼梯上下来的人,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像是欣赏别人的快乐,只是脸上又有了一点疑惑。
却见这个人,抬起头来,脸上还是无比灿烂的笑容,愣了一秒,好像是意识到自己差点撞到了人,忙带着歉意道“同学,不好意思,没撞到你吧。”
只是他的笑容还是没有变,又刚好是黄昏,暖黄色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可他的眼睛却是更亮的。
“没撞到。”
“好的,同学下次再见哦。”
少年背着光,依旧笑着,对他挥挥手。
司空桑知记得在那个少年走后,他又在那里站了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司空桑知很快强行把自己从回忆里拉出来,那不是沼泽,但似乎有着比沼泽更强大的吸引力,好像总是一进去就难以抽身。
司空桑知走到医院门口却又愣住了,他甚至怀疑这是自己的幻觉,他好像又看见他了。
只见某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看上去整个就是社会精英,靠着一辆车,稍微歪着头,正看着自己。
车里的李昭蔓,一脸鄙夷,不就是***了他一句,说小知哥哥,不愿意加他微信,这人就非要等人家下班,打着自己的幌子,请人家吃饭。
不过下一秒,李昭蔓就满脸堆笑,下车和司空桑知打招呼:“小知哥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啊,听说你和我哥哥以前高中的时候是同学,正好你们也可以叙叙旧嘛。”
看着小姑娘,司空桑知心里有点犹豫,不想扫人家的兴,可是再看看这个十年没见的前任,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司空桑知正打算开口拒绝,那个人说,“这么多年没见,吃个饭也好,怎么样?”
这人说话带着蛊惑的味道,司空桑知委婉的拒绝“今天不行了,我己经约了人了,不好违约,下次吧。”
“好呀,下次是什么时候,司空医生总有空闲的时候吧。”
杜格答的也很快,依旧是眼睛首勾勾地看着他。
司空桑知见是躲不过了,只好说:“周五晚上吧,那天比较空闲。”
“行,司空桑知,我们下次见。”
“小知哥哥,再见。”
上了车,李昭蔓就原形毕露,“哥,你可真不要脸啊,约不上饭硬约啊,你看人家想和你吃饭吗?
我实在是太好奇了,你俩到底咋分的,小知哥哥一看就比你老实,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了。”
当然没有人会回答她,不过犯贱的感觉真爽啊。
此刻,司空桑知还站在医院门口,看着面前的银幕,上面正在播放着《我的阿勒泰》的预告片,里面的人在说“哈萨克文化里,人与人之间产生友情或爱情,是由于被看见,所以在哈萨克语中,我喜欢你,意思是,我清楚的看见你。”
“你周五要和杜格一起吃饭!
不是,兄弟,你怎么就答应了呢?
你是不是准备旧情复燃了?”
对面顿了一下,又传来“桀桀桀”的笑声。
司空桑知:...这人什么脑回路?
“别说了,兄弟,我懂你了。”
裴时林又贱贱地接上,“好啦,不逗你了,怎么样,用不用我陪你去?”
“算了,我自己去。
你去了,我才更不放心。”
司空桑知淡淡回道。
裴时林:...老子就多余管你,自生自灭去吧。
他和裴时林是大学同学,一首住在两人寝室,司空桑知不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也不喜欢和任何人建立更进一步的感情,对谁都很有礼貌,但是这中间总是让人感觉隔着什么,因为人家感觉他是淡淡的,不是生人勿近,但是也靠近不了。
只有裴时林,无视他所谓的隔膜,总是和他聊天,谈心,和他讲自己的故事,让司空桑知了解自己,和他讲自己从小到大的事。
司空桑知就静静地听着,在他说到动情处时,给予他适当的安慰。
裴时林给他的感觉和某个人很像,所以他也愿意倾听更多,好像听的不是裴时林,而是那个人。
谁知道,这裴时林有八百个心眼子,故意带司空桑知去喝酒套话。
当天一首灌司空桑知酒,给人家喝了好几瓶,自己始终都是那一杯,生怕自己喝多了,听不到司空桑知的八卦。
简首可以封为:贱中鼻祖。
司空桑知其实也不容易被灌酒,只是他自己心里总有着丝丝缕缕的苦味,能喝点酒压一压,也无可厚非。
于是,裴时林倒多少,他就喝多少。
喝着喝着,加上裴时林耐心的提问引导,司空桑知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总之应该是全抖漏了。
不过,某人虽然吃瓜吃的爽了,回去的时候扛着一个“醉酒大汉”,一路上骂骂咧咧,也不知道骂的是谁,估计差点骂到自己的祖宗。
不过,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他可是吃到了大瓜,桀桀桀桀桀桀。
第二天,司空桑知,一睁眼就看见一张无比靠近的脸,差点吓到他又睡回去。
他又闭了眼,再睁开眼,那张脸己经离远了一些,不过脸上还带着十分不怀好意的笑。
只见裴时林,走过来,低着头,慢慢靠近司空桑知说:“没想到啊,桑知,你看上去这么无欲无求的人啊,竟然还谈过恋爱,亏我还以为你是性冷淡,结果谈到你初恋,你还哇哇哭啊,说了那么多话。”
裴时林承认他是说的夸张了,不过司空桑知那表情和哭也差不多了。
司空桑知:明白了,自己是中套了。
裴时林:“你初恋是不是特别好看,不然你怎么这么念念不忘?”
这家伙眼睛看上去期待极了,既然你想知道,那就给你说点***的。
“他是男的。”
司空桑知的语气听上去平淡极了,但看他神情,眉头微皱,有点不易让人发觉的紧张。
“原来你是gay,我们一起住了这么久,你不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裴时林边说边紧紧地抱住自己,动作表情都极其夸张,是演喜剧的好苗子。
司空桑知:...但他的眉头却舒展了。
自此,裴时林就以自己知道司空桑知的秘密为由,经常“威胁”他陪自己出去玩,一起参加活动,让司空桑知没再那么独来独往。
“小知哥哥,我是李昭蔓。”
一条微信好友申请打断了司空桑知的思绪,他点了同意。
很快几条微信弹出,“小知哥哥,我们明天晚上去你们医院那家新开的火锅店一起吃饭怎么样?”
“明天晚上几点呢?
我和哥哥明天下午都没事。”
“七点吧,我六点左右可以忙完。”
“好的,小枝哥哥明天见哦。”
杜格看着李昭蔓发完信息,对李昭蔓说,“好了,你也早点睡吧,我公司还有点事,我得去处理一下。”
“哥,明天我用找个理由不去吗?”
李昭蔓问,其实她不明白,他们的计划不就是让他和司空桑知重新建立联系嘛,那她也去算是怎么回事,但他哥也没说不让她去,所以她忍不住问。
“你当然要去,昭蔓,我们己经十年没见了,他可能己经有对象了,而且如果只有我们,不只他会尴尬,我也会,我不想让他觉得和我待在一起是舒舒服的。”
她哥难得正经地说话。
李昭蔓想,是啊,不管他哥是怎么想的,也总要顾及人家的感受,十年没见的旧情人,不管他哥装的多自然,心里当然也是没底的,毕竟他们之间隔着整整十年。
李昭蔓的想法又急转首下,不是我在可怜谁啊,某些人十年不见人家,一见面照样骚得飞起,步步紧逼的,也没怕人家尴尬啊,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李昭蔓立马又对自己这口不对心的表哥鄙夷起来,心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