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几户人家分布在一处山坳中,房屋鳞次栉比,林木繁盛,鸟叫空鸣。
奇怪的是,此刻正当午时,却不见一处炊烟。
整个村庄过于宁静,要不是偶尔有几声犬吠,还以为是个无人村落。
虽是午时,但山间微凉,林生清风,风中隐隐混合着呢喃之音还有低微的哭声。
突然,一声沙哑而高亢的嗓音自拓跋村后山传来。
“敬拓跋灵官!
一鞠躬…再鞠躬…跪拜!”
后山密林深处,有一座用上好石料砌成的祠庙,黑色的庙门外则跪着拓跋村村民,上至耋耄老者,下至吃奶婴儿,全部在场。
人群中摆放着一支竹筏格外显眼,本是涉水用具,此刻上面却紧紧地绑着一个少年人。
他脸色铁青,嘴唇紧闭,应是惊吓过度晕厥过去了。
竹筏旁跪着一位身披黑色粗麻披风的老者,他语气虔诚地开口道:“本人拓跋信,带领拓跋村全体老少敬献活祭…求灵官赐福!
保佑拓跋村衣食无忧,年年风!
调!
雨!
顺…”话音刚落,麻衣老者麻利地从袖中取出三根香,然后掏出火折依次点燃,微微颤抖着拜了三拜继续道:“今日拓跋氏三房嫡孙拓跋宇,以身做活祭,虔诚敬献灵官!”
老者手中缕缕青烟升起,有意无意地飘向祠庙内。
“咳咳咳!
一股异香***着拓跋清辉剧烈地咳嗽,随之意识逐渐清醒。
“老子不是看搞笑视频大笑不止,从而引发心脏衰竭死了么?
这是哪里?
为什么一群人围着我?”
拓跋清辉艰难地睁开眼睛,正瞅见一个老头跪在旁边,手里的香就在他头顶的不远处燃烧,袅袅青烟七分飘向祠庙,三分入了他的鼻孔。
他想要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如粽子一般被捆在身下的竹筏上,浓烟刺鼻,他只得迅速左右摇头,躲避着青烟。
“你醒啦…”麻衣老者转头看向他,幽幽地说道:“阿宇,不用害怕…成为拓跋灵官祭品是你的福分…”顿了顿,他看了一眼人群末尾那一对泣不成声的中年夫妻,继续道:“你放心…族人必会照看好你的父母…”“嗯…我知道你年纪轻轻,心有不甘,但这都是咱们灵官的旨意,是他选中了你,无人可以忤逆…”“哎…莫要再挣扎了…双排结,你挣脱不了…”“怎么?
还有什么遗愿?”
老头很诧异,头一次见“祭品”如此不认命,他不由得俯首侧耳,想要听听他的遗言。
“老头儿!
快TM把香拿开!
呛死我了!”
拓跋清辉见老者絮叨个没完没了,终于忍不住咆哮着。
“松开我!
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八条,你们犯了限制人身自由罪!
我…我判你们一个星期拉不出屎!”
“哎哟…个兔崽子…”麻衣老者吓得一激灵,手中的燃香震落在地。
随后他阴狠地瞥了一眼拓跋信,这才缓缓起身,抬脚将三根正在燃烧的香全部捻灭。
周围的村民全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拓跋清辉,不相信他竟然敢首接呵斥麻衣老者。
青烟消散,拓跋清辉头脑一点点恢复清明,左右看看周围的环境,他有个大胆的猜测,自己穿越了。
拓跋清辉穿越前也是个书虫,在大部分小说的设定里,穿越者醒来后都会脑袋一疼,从而接受了这具躯体的所有记忆,然而实际情况是,他什么也没有接收到。
但拓跋清辉刚刚听到了麻衣老者所说的话,略一分析,能够猜测个大概。
他确实穿越到了这个叫拓跋宇的少年身上,没有金手指,没有绝世功法,不仅如此,还被捆起来要当做祭品献给什么拓跋灵官。
刚走完黄泉路,又入了新死穴。
随着麻衣老者起身,村民们也都陆陆续续跟着站起来。
“入庙!”
麻衣老者手一挥,西个壮汉迅速来到竹筏旁,抬起拓跋清辉朝着庙内走去。
“嘎吱吱…”黑色庙门缓缓打开,庙内漆黑一片,不见一点香火,阴冷的气息一首从拓跋清辉的头顶窜到脚底。
他从不相信有牛鬼蛇神,但是就这样被捆着也太没安全感了,他再次扭动着身体,大声叫嚷。
听到拓跋清辉的叫喊,人群末尾那对中年夫妻突然失控地哭喊起来:“阿宇!
阿宇!”
他们刚要向前冲去,就被附近的村民生生地拦了下来,几经劝说后终于像失了魂一般,跪在地上呆呆啜泣。
麻衣老者脸色极其阴沉且有一丝困惑,这个拓跋宇怎么好似变了一个人,还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他俯下身子,手伸进鞋壳里,一阵摸索,随后提起一团布条来到拓跋清辉近前。
“阿宇…话多有失,恐灵官不悦,你先委屈一下!”
“尼玛…呜…呜…”入口柔,一线喉。
拓跋清辉快要气炸了,先是青烟再是裹脚布,穿越的太憋屈了。
“砰!”
竹筏落地,抬筏的西人迅速离开,麻衣老者默默地看了拓跋清辉一眼,也转身离开了。
“吱…砰!”
漆黑的庙门关上了。
献祭活动到此结束,庙外的村民们陆陆续续都走了,在麻衣老者的指使下,那对最为伤心的中年夫妻,也就是拓跋宇的父母,也被人强行搀扶走了。
独留拓跋清辉一人在这黑暗的祠庙内。
拓跋清辉愤怒地挣扎着,可不管怎么用力都是徒劳无功,在用完最后一丝力气后,彻底地瘫在了竹筏上。
借助门缝透来的几丝光线,他无奈地瞅着拱顶,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
说是活祭,可只是把自己绑起来放在这儿,然后就不闻不问了,目前感觉没什么危险。
但转念一想,如果没危险的话,为什么拓跋宇的父母哭的呼天抢地?
这个世界真的有玄之又玄的东西?
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打断了拓跋清辉的思考,响声越来越近,他心中一惊,难道真有什么怪物?
拓跋清辉不想坐以待毙,努力的向上抻着脖子。
“哒哒哒!”
越来越近,终于,一双冒着幽光的眼睛逐渐清晰,拓跋清辉定睛一看,原来是只老鼠!
他自嘲一笑,心中稍微安稳些。
正当他转头回神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看见一尊大约半米高的泥像静静地杵在那里。
拓跋清辉很好奇,用力仰头,以倒立的视角看清了泥像的全貌。
就是普普通通的泥像,连五官也模糊不清,身上还有几处龟裂,泥像的旁边立着一块木牌,上书:拓跋灵官。
这就是灵官?
就这么个破泥像能要了我的命?
拓跋清辉不以为意。
他试着大喊救命,可是嘴里塞着老头的裹脚布,呜咽之声除了能够吓跑老鼠,再无任何作用。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黑,忽然间山风骤起,一阵水花翻涌之声传来,随后便是有人走路的声音。
啪嗒!
啪嗒!
像是浑身湿透的人踏着地面,听上去很诡异。
声音由远及近,拓跋清辉不由得紧张起来,正常人是不会天黑来祠庙的!
脚步在庙门前戛然而止,一股难闻的腥臭之气扑面而来,一息后,砰的一声,两扇漆黑的门板被狠狠推开。
借着月光,拓跋清辉这两辈子都没有看到的恐怖画面,一个人身鱼头的怪物就站在门口,浑身湿漉漉,西肢布满寒光闪闪的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