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洋洋洒洒地穿过玻璃,外面还在下着雪,呼啸的西北风夹杂着雪花拍打着窗户的玻璃,一双肉乎乎的手扒下了蒙住头的被,露出一张满是婴儿肥的脸,她是花小姐,雪花的花,冬天冷清阳光隔着玻璃打在她的脸上,她打了两个喷嚏。
花小姐爱上学,路上有很多被冻的硬邦邦的马粪蛋,花小姐背着书包,带着手套,蹦蹦跳跳的踢一路,有时候她还会和她的发小兼同桌在上学路上打雪仗,一会儿扔雪球,一会儿摔跤,把一张小脸冻得通红,等到了学校的时候,第一节课己经下课了。
花小姐不爱学习,每次考完试老师总是用三角尺打她,有时候打她的头顶,有时候打她的手心,有时候打她的***,她觉得自己有点笨是被老师打的。
她最喜欢的是课间休息,她学着老师的样子趴在班级门后的窗户上,看着班里的同学们打打闹闹,她的目光总是不经意的落在一个小男孩的身上,她看得眼神都己经拉丝了,留着口水想着以后他们俩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有一天上课,花小姐给男孩写了张字条:“处对象啊?”
男孩刹那间回头,看到正在对他笑嘻嘻的花小姐,他红着脸别过头,又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她,见花小姐一首盯着自己看,他回复了一个字:“嗯!”
从那以后花小姐每天都和男同学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两个人牵着手在雪地里蹦蹦跳跳,留下一连串兔子的脚印,他们在学校的走廊里用粉笔留下“到此一游”的痕迹,他们用所有的零钱买一大堆零食,然后你一个我一个的平均分配。
有的时候,花小姐的发小会和他们俩一起去学校,三个人打打闹闹,两个女孩穿着厚厚的棉袄,把男孩压在地上,男孩把雪塞进两个女孩的脖领子里,然后两个女孩追着男孩,一边追一边骂。
那天,花小姐的奶奶去世了,她请假没有去上课,叠元宝的时候,她还在想着男孩有没有买零食,有没有给自己留几袋干脆面和辣片。
花小姐还在想着男孩的时候,男孩正和花小姐的发小走在上学的路上,他们一路上追逐打闹,闹着闹着,他们就手拉着手,然后男孩把发小按倒在雪地里,毫无章法地亲了起来。
两天后花小姐去上学,她和发小分享这两天的事,发小总是心不在焉的看着黑板发呆,偶尔嗯嗯的回复花小姐。
花小姐和男朋友说话的时候,男朋友的眼睛时不时的瞟向别处,不在她的脸上过多的停留。
花小姐感觉这两个人怎么奇奇怪怪的,她拽住男朋友,歪着脑袋问:“你咋的了?”
男朋友吞吞吐吐:“没,没咋的。”
下课的时候,发小和男朋友先后跑出了班级,花小姐去上厕所,在楼道的拐角处,发现男朋友把发小按在墙上,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啃着。
花小姐从后面拽开了男朋友,她拽着发小的脖领子把她拽到面前,瞪圆了眼睛用手指着她说:“你敢撬我对象?”
发小推开了花小姐,眼神尽是戏谑和嘲讽:“现在是我对象了,不信你问他。”
花小姐感觉眼前这个可能不是自己的发小,她好像是电视里那些站在妓院门口摇扇子的女人,像用针扎人的嬷嬷,还像隔壁家院子里那只见到路就龇着牙乱叫的长毛狗。
想到这里,花小姐松开了发小,语气轻佻:“行,送你了,姐玩儿剩下的垃圾你要就给你。”
发小整理了衣领,用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花小姐:“那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花小姐笑的轻松:“当然是了。”
那天上课的时候,发小成了窦尔敦,但她盗的不是御马,是花小姐的男朋友。
她把男朋友变成了花猫,一只花心的大脸猫。
她逃课回了家,她再也不想上学了,她怕自己看到那对狗男女会再次忍不住把他们的脸挠成花猫,几天后的一个上午,花小姐的爸妈把她送上了远离海城的火车,列车要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花小姐要在那里学唱歌,学跳舞,学着在舞台上又唱又跳,车窗外的树木和人群向后退着,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发小和前男友的身影也站在站台上,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粒尘埃。
在新的城市,她的身边没有了那些熟悉的身影,只有每天唱不完的歌,汉语的,英语的,法语的,意大利语的,她也不懂歌词里面说的都是什么,她只会扯着嗓子,尽量发出让老师满意的声音,有时她的声带累的只能发出像路边的鸭子一样嘎嘎的声音。
2011年,花小姐19岁,那时的她站在舞台上,舞台的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她站在那里明晃晃,亮晶晶,她把故事变成旋律讲给台下的人们,她看不清台下有多少人,只能看到所有的脑袋都在踮着脚眺望着她。
花小姐的手机很忙,早上有人预定演出,中午有人邀请演出,晚上有登不完的舞台,演出越多赚到手的钱就越多,花小姐很想给自己分成八瓣,让自己能同时出现在很多舞台上,她喜欢看到红彤彤的钞票流入自己的口袋,最后变成银行卡上的一串数字。
她闪耀,她时尚,她努力让自己站在潮流和时尚的前端,爱财如命的她花掉了一点银行卡里的数字,换来了她人生中的第一部可以触屏的智能手机。
那时候微信横空出世,里面的“漂流瓶”、“摇一摇”和“附近的人”这些功能改变了以往的社交模式,那是一种全新的玩儿法。
刚刚获得智能手机的花小姐对这些新奇的功能非常好奇,于她满怀期待的点开了漂流瓶,看到逐渐展开的文字:“约吗?”
花小姐翻着白眼嘟囔了一句:“去***!”
气愤地用力的一戳屏幕,把瓶子扔回了海里。
她噘着嘴,美滋滋的又捞了一次:“需要处女膜修复吗?”
花小姐使劲的捶了几下床,她没舍得捶手机,智能手机挺贵的。
花小姐不知道捞出多少个那样的瓶子,瓶子里的内容五花八门,五湖西海的人们像发了情的公狗,在海洋上寻找着他们的猎物,漂流瓶所在的海洋不是花小姐想看到的蓝色,最后她再也不捞瓶子了。
花小姐有一颗猎奇的心,她像一只追着红色激光点的猫一样,对新鲜的玩意儿充满了好奇和期待,于是她决定开辟第二战场,摇一摇,她轻轻地晃动手机,随着一声铃响,花小姐睁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眉毛因为紧张和激动而舒展开,她点开了摇到的第一句话:“嗨!
美女,我下面给你吃啊!”
文字简单而又冗长,花小姐仿佛见到了一道闪电,它用剧烈地光亮闪击她的眼球,用轰鸣的雷声震撼花小姐的灵魂,花小姐错愕在了原地,她用力的把手机扔到了枕头上,因为这样才不会把手机摔坏,她举手对着卧室里明晃晃的灯发誓,再也不碰摇一摇了。
花小姐又看到了“附近的人”这项功能,这时她觉自己是皇帝了,她有选妃的特权,她挨个点开附近的人的头像,然后关掉,再点开,再关掉,首到点开一个看起来很顺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