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A市为了赶上最后一班城市化的通勤车,将自己的老家硬生生搬到了几十里外的山窝窝里。这几十里的泥泞小路,从未这么热闹过。生活在Z镇瓦片村的张大叔每天都要走上几里地,才能从山窝窝里走出来,到最近的集市上卖掉早晨从地里采摘下来的最新鲜的土豆和青菜。没有牲口帮自己拉车,自己就是最勤劳的牛马,手里的一辆胶轮车的木车身已经被岁月腐蚀的灰中带黑,松软的木质已经不见,只留下坚硬的树筋还在支撑着这个老物件。每走几步,老物件就会发出“吱扭吱扭”的响声,仿佛是在向张大叔诉苦,又像是一个知心的老伙计,陪着张大叔一路闲唠嗑。张大叔走过的这段泥泞的路,就是前面说到的搬迁之路的一部分。
那年,连接老城区和新城区的道路开工,市委书记、党政机关的主要领导都参加了新开工道路的奠基仪式。市委书记用系着红绳子的铁锹铲起了一抔土,用力地挥向了石碑。与之相随的,是轰天雷的响声和彩烟的升空。其余几个市委班子领导赶忙也铲起了土,一起朝奠基的石碑挥去。这一切,远在好几里地之外的张大叔是听不见的,而喜欢到处闲逛的刘麻子却听到了风声。刘麻子本名刘本奏,家中排行老三,因小时得过天花,奇痒难忍,用自己的手抓挠后,把水泡抓破了,留下了满脸的麻子,所以大家都叫他刘麻子。长大后的刘麻子游手好闲,专打听东家长、李家短的事情,十几里外的街霸斗殴,邻村谁家的小媳妇跟谁跑了,政府又改了什么政策了,往后不再交公粮了,他都能第一个时间知道,并且像个移动广播站一样,把自己得到的信息一股脑地和盘托出,搞得瓦片村尽人皆知。
这天刘麻子刚好从集市上闲散回来,恰好路过奠基仪式,踮起脚从头看到了尾。本想往前挤一挤看看市委书记长什么样,刚想往前迈一步就被十几米外的安保给拦住了,并呵斥他,责令他退后。“哎哎哎,那小子,说你呢!你往前撺掇什么呢?退后,退后!赶紧的!”“好好好,这就退。”刘麻子一边赔笑一边忍耐着胸中的嗔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