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弦撑着伞走在路上,街道上人很多,人来人往中路面上的雨水被行人不慎踩到,水珠溅起、停留、又落下,最终回到那一团污水的怀抱。
没多久沈弦便到了家,西西方方的的房子里,三个人围坐在餐桌前其乐融融,两个容貌似乎未曾被岁月侵蚀的大人,而两个人中间坐着的是个模样可爱的小男孩。
他正因不好好吃饭被妈妈训着,而他只是嘟着嘴气嚷嚷地扭过头对爸爸说:“爸,你看嘛!
妈妈又凶我!”
而那个男人对他不仅没有责备,反而宠溺的笑着,“好,小宝不吃就先放着。”
那个女人也是笑着“你就惯着他吧。”
沈弦没有加入那其乐融融的三个人,只是径首走进了卧室。
沈弦回房间后关上了卧室的门,坐在书桌前整理着上课的笔记,很长时间以后,她将手中的笔放下,打开手机准备听点自己喜欢的歌,沈弦的手很好看,细白的手指在手机上滑动着。
“沈弦!
高中学业那么紧张,没那么多闲时间给你荒废!
一回到家连个招呼都不打,进了房间就开始玩手机,你这就是玩物丧志,懈怠自己,你这样怎么考个好大学?”
女人在卧室门口叫喊着,看沈弦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个犯了重罪的犯人。
“我没有荒废时间,我……”还不等沈弦辩解,她便打断了沈弦的话,那道锐利的女声再次响起,“你没有什么你没有,我一进来就看到你在这抱着个手机不动,你学习怎么没这个劲?
你要是好好读书了这次考试怎么没进前十,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懈怠学业,就干脆早点嫁出去,我看你读书也是浪费钱。”
沈弦没有再说话,她只是沉默着将刚才整理完的笔记打开,摊在桌面上,径首走了出去。
“你什么意思你!
是想说我错怪你了吗?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再说,谁知道你这是什么时候写的。”
沈弦出了门,沈母还在屋里叫嚷着,首到小男孩嚷嚷着要妈妈去给他讲睡前故事,她才再次转变为了温柔母亲的形象。
到了外面,昏黄的的灯光下沈弦漫无目的的走着,长发随风而动衬得她更为清丽动人,沈弦的长相遗传了他父母的优点,脸型流畅,眉毛下方是一双深邃的眼睛,她的睫毛很长,笑时眉眼弯弯,不笑时确又带了一份生人勿近的清冷,不过她己经不记得在这个家里她己经有多久没有真正笑过了。
沈弦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个烟盒,随后又拿了根烟叼在嘴里,正准备点火时才发现打火机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她只好啧了一声将烟重新放回烟盒里,沈弦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了,好像是因为初中时结交了些“不良”的朋友,跟着他们一起叛逆,后来慢慢的跟那些所谓的朋友断了联系,但抽烟的这个习惯却也任由它在那没有再改了,她漫无目的的走,拿出手机放起了刚才还没来得及放出的歌,她想“要是这副样子被周湘玉看见了又该是一通说教,而沈海看见了估计自己会被打死吧”不过她不会改,只会在他们面前装乖,她想“或许她就是个坏到骨子里的坏孩子吧。”
沈弦随意找了个没被雨打湿的台阶坐下了。
楼道很破旧,是那种老式的居民楼灰暗脏乱的样子,而离这不远的小区有排列整齐的房子和一片片绿荫,和这几乎是天差地别,而那个小区是沈弦的家。
“让让”原本沉寂的楼道中响起了清脆又有些许低沉的男声,沈弦抬起头,眼前是个有着不错长相的高个男生,沈弦往旁边挪了挪,男生从拥挤的过道里走了上去。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沈弦的手机电量即将耗尽,她才想着该回家了。
刚站起身,楼道口又进来了一个男人,那男人的身上很脏,衣服上有许多泥污,手里拿着半瓶啤酒,摇摇晃晃地从沈弦身边经过,他从沈弦身边走过时,他身上的酒气伴随着呕吐物的臭味让沈弦不禁憋住气,她闷住气下了楼,没走几步便听到了玻璃瓶破碎的声音,以及一个男人的叫骂声。
“老子tm在外面辛苦赚钱,你tm倒是悠闲,要不是你那死鬼娘,老子也不至于进监狱蹲了七年!”
“你没资格提她”男生在昏暗的房子里开口,片刻的沉寂过后便传来了更加不堪入耳的骂声,以及东西破碎的打砸声,沈弦没有管这些声音,只是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这种事对于她来说并不算新奇,她也并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只是她在想,“为什么那些无用之人就偏偏喜欢把自己生活的过错强推给孩子,那些无名怒火又为什么要让孩子来承担。”
看着碎玻璃渣满地的“家”,以及消完气昏睡在沙发上的男人,陆铭舟背靠着墙坐在地上自嘲地笑着,少年生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双眼皮,睫毛很密很长,这双眼睛本应该用来捕觅这世间的所有美好,可现在却只能紧闭着,他不能流泪,更不能去杀了那个***,他是很想,但他不能。
这个假期很长很长,很多人去旅游,去看山看海看这世间所有新奇的事物,因为在开学过后所等待着的便只有繁忙且压力大的高中生活和无休止的学习,但对于沈弦来说,无论是放假还是开学,这都是一样的,当然,对于陆铭舟来说也是这样。
无论什么时候的沈弦,都好像是一朵即将枯死却又被迫以养料和水逼着绽放的花,它没有办法去选择自己的生死与花开花落,假如它开的美艳动人、生机盎然,他们会说“开的再美有什么用,还不是会枯萎”,可如果它开的平平无奇又或是萎靡不振,他们又会说“这真是朵没用的花,开成这样对得起我们辛苦的施肥浇水吗?”
可是从没有人问问它,是否是它想让他们施肥浇水,更没有人问问它到底要的是什么,它想要肆意感受阳光和清风,它不需要养料和人工去浇水,它靠着肥沃的土地和雨水能长成自己所爱的样子,但也只有它知道,它并不想盛开,它不是那朵明媚灿烂的鲜花,它的根芯腐烂,灵魂也从不洁白。
而陆铭舟则像路边的野草,它无法决定自己该生长在哪,更无法阻止别人对它的践踏,但它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可它即使再坚韧,也只是一棵草,它未曾想过自己能离开这片土地,更从未想过自己像参天大树般为别处的花遮挡烈日和暴雨的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