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声回响
晨光穿透宿舍楼斑驳的玻璃，在他布满淤青的手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忽然想起系统的奖励”声乐入门指南“他捏扁纸杯塞进垃圾桶时，金属撞击声在空荡的走廊回响，惊起窗台上两只麻雀。
麻雀扑棱棱飞走的瞬间，他仿佛看见自己的命运也正振翅欲飞。
生锈的消防栓管道渗出暗红锈水，在地面蜿蜒成细小的溪流，如同他此刻隐秘而汹涌的气待。
躲进空荡荡的浴室，宋诀锁好门打开水龙头。
哗啦啦的水声中，淡蓝色的系统面板在蒸汽里若隐若现。
当指尖触碰到”领取奖励“的虚拟按键，无数金色光点突然从西面八方涌来，化作细小的音符钻进他的耳道。
关于气息运用、声带振动的专业知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些曾经晦涩难懂的声乐技巧，此刻变得清晰明了。
他看见原主记忆里反复跑调的《追光者》，竟在意识深处自动生成了标准的音轨曲线。
蒸汽在镜面凝结成水珠，顺着玻璃缓缓滑落，倒映出他专注又略带紧张的神情。
他将耳朵贴在浴室门板上，仔细确认外面没有脚步声后，才敢压低声音跟着脑海中的音轨哼唱。
一开始，声音还有些颤抖，但随着气息的稳定，原本沙哑的嗓音逐渐变得清亮，每个音符都精准地落在调上。
换气时腹部肌肉的收缩、共鸣腔的震颤，这些曾经模糊的概念，此刻都化作切实的肌肉记忆。
他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用冷水冲洗了一遍脸，将所有惊喜都藏进心底。
镜中的倒影被冷水泼得模糊，如同他刻意收敛的光芒。
此后的声乐课上，宋诀依然像往常一样站在角落。
当其他练习生轮番展示时，他低头在破旧的笔记本上记录老师的点评，笔尖划破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本子边角卷着毛边，密密麻麻写满标注，有的字迹被汗水晕染开来。
轮到他时，歌声虽依旧沙哑，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章法，偶尔几个短句甚至能勉强跟上伴奏的节奏。
声乐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多了几分诧异："至少知道用气了，继续练。
"后排传来周野的嗤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宋诀攥紧衣角，将涨红的脸藏在阴影里，在本子上默默记下需要改进的地方。
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斜射进来，在他手背的伤口上投下细长的光影。
舞蹈课上，宋诀刻意保持着比别人慢半拍的动作。
他会在跳跃时假装踉跄，落地时故意膝盖发软，引得周围传来阵阵嘲笑。
但每次老师纠正动作，他都死死盯着镜面，将那些要领刻进脑海。
他的运动鞋鞋底己经磨得很薄，每次旋转都能感受到地板的粗糙。
深夜的废弃舞蹈室里，月光从破碎的百叶窗漏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画出斑驳的图案。
系统投射出虚拟教练，每个动作分解成三百六十度的动态模型。
他跟着练习时，汗水浸透的衣衫在夜风里结出盐霜，却把所有进步都锁进晨光未亮的清晨。
老旧的音响播放着练习曲，时不时发出刺啦的杂音，与他沉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某天的形体课上，宋诀第一次主动举手。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系统传授的体态调整方法，挺首了常年佝偻的脊背，收紧松弛的肩颈。
肩胛骨缓缓归位时，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动。
当他从教室这头走到那头，木地板的声响都变得沉稳有力。
舞蹈老师猛地叫停正在打闹的练习生："看看宋觉！
这节课唯一像样的步态！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周野捏扁的矿泉水瓶在地上滚出老远，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宋诀。
阳光正好，照亮了宋诀泛着薄汗的侧脸，他垂眸掩饰住眼底的波澜，余光瞥见林阳在后排悄悄竖起大拇指。
深夜的便利店仓库，宋诀在完成系统支线任务后，将中级体能强化带来的改变藏进搬运货物的动作里。
以往需要两人搬动的整箱饮料，他现在单手就能提起，但依然装作吃力地咬牙皱眉，额头上还故意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
主管狐疑地打量他："小子最近吃什么了？
"他扯出个憨厚的笑"可能......可能是早餐的豆浆管用？
"等主管离开后，他靠着货架微微喘息，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的力量。
仓库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照在他因用力而青筋暴起的手上，那些细微的变化都被黑暗妥帖收藏。
林阳发现了他的秘密。
某个周末的清晨，当宋诀满身是汗从废弃舞蹈室出来时，在走廊撞见抱着习题集的林阳。
少年看着他湿透的衣衫和发红的膝盖，默默递过温热的饭团："下次......我帮你望风。
"宋诀咬下一口还带着温度的米饭，咸香的梅干菜在舌尖散开，忽然觉得眼眶发酸。
原来在这冰冷的世界里，还有人愿意为他点亮一盏灯。
林阳变魔术似的从书包掏出盒新的创可贴，包装上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与周围压抑的氛围格格不入，却让宋诀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这些细微的改变像春芽破土，在众人的忽视中悄然生长。
当陈姐在例会上展示练习生进步曲线时，宋诀的名字第一次不在垫底位置。
大屏幕上，他的折线图虽依然平缓，但己经开始微微上扬。
会议室的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周野盯着那张图表，将圆珠笔芯按得咔咔作响；而宋诀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摸了摸口袋里林阳给的创可贴——那些藏在深夜里的努力，正以最安静的方式，在训练基地的土壤里扎根，等待着破土而出、惊艳众人的那一天。
窗外的霓虹映照在玻璃幕墙上，与他眼底的光芒交相辉映，仿佛预示着某个即将到来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