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冷宫绣

沧溟无咎 秋月梨 2025-03-31 14: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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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令仪将翡翠耳坠浸入矾水时,暮色正爬上尚宫局的青砖墙。

铜盆里浮起细密的气泡,梵文笔划在油灯下扭曲成狰狞的抓痕——那根本不是往生咒,而是西陵皇族专用的密语:”乱胤者,佛骨香“。

"掌事,贵妃催问盐税案的进展。

"小宫女捧着鎏金食盒瑟瑟发抖,"这是新贡的雪山参...""搁着吧。

"崔令仪用银针挑起食盒夹层的油纸,参须间果然藏着贵妃手谕:​​”弃卒保车“​。

她冷笑,昨夜从运河捞出的王家死士,此刻怕是己成了贵妃口中的"卒"。

更漏滴到戌时三刻,崔令仪换上粗使宫女的灰布裙,将耳坠藏进发髻。

冷宫墙头的野猫弓着背嘶叫,她踩着猫影翻进偏殿,腐木气息混着药渣的苦味扑面而来。

"娘娘,该喝药了。

"她模仿着医女的声音。

墙角蜷缩的身影突然暴起,枯发下露出半张溃烂的脸:"你们又想剜我的肉炼香!

"疯妃挥舞着绣绷砸来,崔令仪侧身避开,却见绷子上绣着振翅玄鸟——与盐仓焦尸的刺青如出一辙。

"玄鸟栖梧,天下归谢..."疯妃突然咯咯笑起来,指尖戳向自己心口,"我的孩儿这里,也纹着凤凰呢!

"崔令仪瞳孔骤缩。

二十年前谢皇后诞下死胎自焚,若眼前这疯妇真是...殿外忽然响起脚步声,她闪身躲进神龛后的夹墙,听见老太监阴柔的嗓音:"陛下口谕,赐谢氏鸩酒。

"疯妃的尖叫混着瓷盏碎裂声传来。

崔令仪从墙缝窥见老太监掐住疯妃下颚灌药,突然瞥见对方袖口露出的腕骨——那里赫然缺了块软骨,形状竟与运河沉尸的指骨断口吻合。

"曹公公好手段。

"她故意弄响供桌烛台。

老太监猛地转身,掌风劈开垂幔的刹那,崔令仪己将绣绷塞进他怀里:"贵妃娘娘问您,这冷宫的线头怎么飘到盐仓去了?

"曹谨行僵住。

绣绷上的玄鸟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丝线分明是贵妃专用的孔雀绒。

老太监突然尖笑:"崔掌事可知,先帝爷最忌惮什么?

"他枯爪般的指节叩了叩疯妃胸口,"活着的秘密,比死人的嘴更难缝。

"崔令仪退到窗边时,瞥见疯妃正用血在砖缝画婴孩轮廓。

那孩子耳后有片胎记,形如残月衔星——与谢无咎坠河时散开发髻露出的印记分毫不差。

谢无咎线腐尸的指骨在油灯下泛青。

谢无咎用盐粒擦去虎符表面的河泥,断口处的铭文终于清晰:”镇北军左营,乙未年制“。

这是景明十九年的军制,而镇北军早在景明二十年的北狄之战中全军覆没。

"少帮主,三堂主的人摸到码头了。

"跛脚盐工阿西缩在船篷阴影里,"说要拿您的头换三条盐路。

"谢无咎将虎符按进蜡丸,随手抛给船头钓鱼的老汉:"告诉漕帮,我要见他们大柜。

"老汉的鱼竿突然沉了沉,钓上来的鱼篓里塞着半块霉米饼——这是门阀克扣河工口粮的铁证。

夜雨砸在舱顶时,三堂主带着人撞开船板。

谢无咎不躲不闪,任由钢刀架上脖颈:"三叔可知,王侍郎的私盐船吃水有多深?

""少废话!

虎符交出来!

""每船官盐夹带三百斤生铁,吃水线却与空船无异。

"谢无咎突然掀开船板,露出底仓浸泡的霉米,"因为真正的压舱物,是这些本该进灾民肚子的陈粮!

"三堂主的刀尖颤了颤。

谢无咎趁机踢翻油灯,火舌顺着霉米袋窜上桅杆:"三叔猜猜,这把火烧起来,门阀是先灭口还是先救船?

"混乱中,阿西驾着舢板撞开包围。

谢无咎潜入水下时,听见三堂主的怒吼:"放箭!

死活不论!

"弩箭穿透左肩的刹那,他摸到河底沉船的铁锚。

锚链上缠着具白骨,腕骨缺口的形状,正与虎符断纹严丝合缝。

双线交汇崔令仪解开白骨腕间的铁链时,暴雨正冲刷着运河的血迹。

锁扣内侧刻着蝇头小楷:”景明廿年腊月,谢帅沉冤处“。

"谢怀安..."她想起镇北侯的绝笔书。

二十年前北狄之战,这位号称”大胤脊梁“的名将因贻误军机被问斩,原来尸骨竟沉在此处!

白骨指缝突然掉落颗蜡丸。

崔令仪捏碎封蜡,泛黄的宣纸上画着皇宫密道图,出口正是冷宫枯井。

图纸边缘有行朱批:”凤髓香成日,谢氏血脉绝“。

雨幕中忽然传来破水声。

崔令仪将密道图塞进袖袋,却见谢无咎抓着半具白骨浮出水面。

他肩头的箭伤泡得发白,手里却死死攥着块玉牌——正面刻”镇北“,背面是婴孩脚印。

"崔掌事要拿这具陈年尸骨结案?

"谢无咎笑得咳出血沫,"不妨再往下挖挖,说不定能凑出整支镇北军。

"雷声碾过天际时,崔令仪看见他耳后的胎记。

残月衔星的形状,与疯妃血绘的婴孩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