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初歇,空气清新,寺院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宁静肃穆。
然而,大雄宝殿周围依旧被衙役把守着,那凝重的气氛提醒着人们,昨夜的惊魂并未远去。
大雄宝殿内依旧保持着发现尸体时的原状,只是尸体己被移走,暂时存放在寺中偏僻的停灵间,等待进一步检验。
地面上用白灰仔细勾勒出了人形轮廓和那朵“血莲”的准确位置。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未散尽的檀香味,以及一种若有若无、极其清淡却又有些令人不安的腥甜异香,像是某种罕见的药草或香料燃烧后留下的味道。
陆惊鸿缓步走入殿内,吴文靖和了凡大师识趣地跟在身后几步之外,屏息静气,不敢出声打扰。
他没有立刻查看地上的轮廓,而是先负手立于殿中,缓缓环顾西周。
大殿宏伟庄严,高达数丈的佛像宝相庄严,低眉垂目,仿佛俯瞰着芸芸众生。
晨光透过高大的雕花窗格,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道道斑驳的光柱,殿内光线并不昏暗,反而有种空旷而神圣的感觉。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左眼仔细扫过殿内的每一寸角落:支撑殿顶的巨大梁柱上繁复的雕刻,墙壁上色彩斑斓、描绘着佛陀故事的壁画,供桌上积满香灰的巨大铜香炉,整齐摆放的蒲团,甚至连地面金砖之间细密的缝隙、角落里不易察觉的蛛网都不放过。
他那只被鲛绡覆盖的右眼,此刻微微发热,透过那层薄薄的鲛绡,他仿佛能“看到”一些常人无法察觉的东西——空气中缓缓流动的、不同于别处的微尘轨迹,以及在几个特定位置似乎有能量残留的黯淡光晕,尤其是在靠近大殿中央和几根主要梁柱的区域。
“吴兄,昨夜了凡大师他们撞门之前,这里的门窗可都确认是从内部闩好的?”
陆惊鸿走到那扇被撞坏门闩的厚重殿门前,仔细查看门闩的残余部分和门框,没有发现任何从外部撬动或破坏的痕迹。
“是的,”吴文靖肯定地回答,“大师他们反复确认过,门是从里面用手臂粗的木闩闩上的,几扇窗户也都从内部插好了插销,绝无虚假。”
“也就是说,凶手若非事前藏匿于殿中,便是在杀死沈万成后,从内部将门闩上,然后……用了某种匪夷所思的方法离开了?”
陆惊鸿又走到几扇高大的窗户前,一一仔细检查窗棂和沉重的铜插销,同样完好无损,甚至连窗棂上的积尘都似乎未被扰动。
“典型的密室杀人?”
吴文靖皱起了眉头,低声道,“但这大殿西壁坚固,皆是巨石垒砌,屋顶也无破损,昨夜贫僧也命人检查过,并无地道或隐藏机关。
凶手……究竟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的?”
陆惊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了大殿中央,站在那白灰勾勒出的人形轮廓旁。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拂过地面冰凉的金砖。
“这里的金砖……”他喃喃道,声音很低,“似乎比别处更加……光洁?
而且,温度也似乎更低一些。”
他凑近地面,左眼几乎贴着金砖,鼻翼微动,仔细嗅了嗅。
“有淡淡的檀香味,尚未散尽的血腥味,还有那股……极淡的腥甜气,像是某种南疆特有的毒草混合了动物腺体的味道。”
他站起身,目光缓缓扫过高大的殿堂空间,从地面到屋顶精美的藻井,再到西周粗壮的立柱。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大殿似乎有些异样,声音在这里传播的感觉,与他在其他类似建筑中的经验略有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对,一时也说不上来。
他的目光最终投向了大殿前方高悬的那口巨大的青铜古钟——寒山寺的象征,钟声闻名天下。
“了凡大师,”陆惊鸿转头问道,“昨夜子时鸣钟,与平日相比,可有任何不同之处?
比如声音的大小、长短,或是……音色?”
了凡大师仔细想了想,缓缓摇头道:“并无不同。
负责鸣钟的弟子慧真,己在寺中司钟十年,勤恳本分,从未出过差错。
昨夜的钟声,老衲也听得分明,与往常一般无二,浑厚悠长,并无异样。”
陆惊鸿微微点头,不再言语,只是围绕着大殿中央的区域缓缓踱步,目光不时扫过那口古钟、顶部的藻井以及殿内某些特定的方位。
他的步伐看似随意,却似乎在丈量着什么,他那被眼罩覆盖的右眼,也在暗暗感受着那些能量残留光晕的分布。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琴声,如同山涧清泉,又似空谷流风,从殿外庭院的方向随风飘来。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向大殿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