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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火烧云仿佛也比昨天晦暗了许多。

一辆银色的马自达穿梭在城市的繁华与孤寂之中。

轻柔的晚风吹进半开的车窗,吹散了挡住视线的烟雾。

王法清把整个身体都包裹在驾驶座位之中,他的目光穿过了二手烟,也穿过了挡风玻璃和路面,游离到千里之外。

一支点燃的香烟被他叼在嘴里,双腮轻轻一吸,橘黄色的余烬在黯淡的车厢内划出一道短暂的亮痕,他缓缓吐出一口浓郁的烟气。

这支香烟看起来试图填补他内心的空白,但终究是无功而返。

不知不觉间王法清己经来到了回家必须经过的调头路口,一支烟己经燃尽。

他潇洒地将烟头弹出窗外,烟头坠地后,火星在地上弹跳几下就被后来的车轮无情湮灭。

王法清侧身摸出口袋里的烟,被压扁的软包己经不成样子, 他瞄了一眼路况,紧接着就用手指捏了捏包装, 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他又低头去看,干瘪的包装配上急于抽烟而被随意撕开的烟纸,竟莫名有着一种破碎感。

显然这包香烟己经完成了他的使命,王法清想,这包烟的一生己经结束,而自己糟糕的人生,又会在何时迎来终结?

当他将思绪拉回现实,他只看到了前车闪亮的尾灯,即使他快速地连点刹车,但还是精准的撞到了前车的车尾,车子轻微震动,他清楚听到了咔嚓一声。

王法清面无表情的放开了方向盘,按下中控台的故障灯。

他好像看到了前车下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似乎是怒气冲冲的来找他兴师问罪。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好想抽一支烟,又忽然想到己经没有烟了,他索性闭上了双眼,世界好像忽然间失去了声音,万籁俱寂。

他想到了父亲刚才打来的电话,一向威严而又充满正能量的父亲声音里尽是疲惫与心酸。

“儿子,爸打算明天上你那去。”

“咋忽然想到要来我这儿?”

“你呀,打小主意就正,你不好好吃药,也不好好吃饭,我担心你呀,你那个病啊。”

“明天也不是周末,我还要上班呢,你放假了?

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嗯,企业效益不好,这不是停产了吗,给这些员工都放假了,啥时候上班,另行通知。”

“工资呢,是给发最低生活保障啊。

还是按照百分比发?”

“前几个月拖欠的都正常给发,从放假开始就不给发了。

一个月上班一天,剩下的时间大家啊,愿意干点啥干点啥,出去打工去。”

感觉父亲的声音有些沮丧。

王法清赶紧安慰道“行啊老王,年轻的时候没机会,现在咱这不也成个体户了。”

听见父亲没说话,王法清又说“也挺好的,挺大岁数了,还在厂子干啥,赶紧急流勇退,给年轻人一点进步的空间嘛。

而且挺早我就在想我也不用你跟妈挣多少钱,别闲着也别累到,真要有点什么病,没个万八千的都解决不了,那点工资都不够干啥的。”

“爸上你那边儿给你做饭去,照顾照顾你,顺便看看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活儿干,你们小区的保安还招不招人,又轻松离家还近。”

“行,一会儿到家了,我就给物业打电话问问。”

“开车呢?

那不跟你说了,开车千万注意安全,两边的后视镜一定要勤看着点。”

“行,那爸你明天来吧。”

王法清能够敏锐地捕捉到父亲情绪的失落,在厂子里,父亲兢兢业业干了30多年,经历了厂子的外包转个人,解体又重组,从普通的一线仪表工人干到了安全科副主任,父亲对厂子有着浓厚的情感,但即使如此,终有一别。

“咚咚咚。”

有人在敲车窗。

王法清回过神来,发现是前车的车主在车外面看着他,他心想这人还挺有礼貌。

前车车主觉得他好像是惊魂未定。

看着年纪也不大,车也是新提没多久的,红布还在车轮上挂着,本就没多少的气基本上都消了。

“老弟,拍两张照片儿把车挪开吧,后面儿堵的不像样儿。”

还是个东北本地老哥。

本就是双向单车道,他俩这一撞,后面的车过都过不去,眼看着就堵到刚才掉头的地方了。

拍了照,打了报险电话,俩人在路边等交警,看着失魂落魄,萎靡不振的王法清,东北大哥从兜里掏出一包芙蓉王,磕出一根递了过去。

“来一根?”

王法清无神的双眼中出现了一点光,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给两个人都点上,开始吞云吐雾。

“啥情况老弟?

咋的了整这么焦虑?”

“没啥,单位不景气,老爸刚才给打电话说他们单位好像也不行了,都放假了。”

王法清当然不能说自己有病。

他得了一种怪病,像抑郁症又不是抑郁症,总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悲观,做什么都是一副没兴趣的样子,时不时还会钻牛角尖,觉得自己活着没意义。

“可不咋地,本来呀咱们东北就不行,经过那几年之后更是完蛋。”

“大哥你这揽胜多少钱买的?

家干啥买卖的,这么有钱?

这修一下子得多少钱啊。”

“多少钱不好说,但肯定能让你感觉你的保险物有所值。”

大哥哈哈首笑“咱家里没啥买卖,就是老丈人原来是拆迁办的。”

王法清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笑容,又听大哥说“努力奋斗吧,找个好老婆,这辈子就不用愁了,想当初我20我老婆48,我那是毅然决然地爱上了她,跟钱没关系,就是爱她这个人,小伙子思想包袱不要太重,我看你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多往。

这方面想想,其他人只会看到你穿金戴银开豪车,他们不会在意你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大哥钱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这个问题一出,大哥本来有些轻佻的神色马上严肃了下来。

“你永远要记住,钱不是万能的”听见大哥这么说王法清神色稍蔼,正打算聆听高见,只听大哥接着说道:“金钱是亿能的,说万能有点儿说少了。”

王法清觉得有些语塞,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听大哥夸夸其谈,他只觉得吵闹。

肉体困在精神的牢笼,灵魂填补思想的空洞。

他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写下了这两句话,想做为自己人生的座右铭,当时的他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他认为自己生来就是有意义的,注定是要完成什么使命的,而这一切都被生活无情的击毁。

“我是个loser,真的。”

王法清这样想道。

“不,你不是。”

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否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