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坐在鎏金喜榻上,凤冠垂下的九翚四凤金珠流苏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扫过对面未婚夫裴砚清棱角分明的侧脸。
那些嵌着南海珍珠的流苏此刻像极了绞索,正一点一点勒紧她的脖颈。
合卺酒的玉杯在她掌心沁出凉意,顾昭云盯着杯中交缠的琥珀色酒液,恍惚间看见三年前母亲临终前咳在绢帕上的血渍,也是这样浓稠艳丽的色泽。
她下意识攥紧杯身,指节因用力过度泛起青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却无法驱散心底翻涌的寒意。
"殿下可是瞧不起臣?
"裴砚清突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险些打翻手中酒杯。
龙涎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顾昭云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他修长的指尖划过她腕间跳动的血脉,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这个动作与半月前兄长顾昭明抚着她发顶说"云儿及笄后便接你入宫住"时的温柔如出一辙,却让她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顾昭云垂眸盯着酒液中浮动的倒影,烛光在水面上碎成点点金箔,如同记忆里漫天纷飞的战火。
三日前在御花园撞见的那一幕突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暮色中,裴砚清将一封染血的密函塞进暗卫手中,而那暗卫腰间悬挂的玉佩,分明刻着顾氏家徽。
原来兄长说的"入宫享清福",是要她做笼中雀。
"臣听闻江南新贡的荔枝最是甜润。
"裴砚清忽然轻笑出声,指尖挑开她领口金线绣的百鸟朝凤图。
绣线绷断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新房里格外清晰,"就像...长公主的唇。
"顾昭云浑身僵硬,余光瞥见窗外晃动的人影。
羽林卫铁甲撞击的铿锵声由远及近,如同催命的丧钟。
她想起十五岁生辰那日,父皇也是这般笑着将毒酒推到兄长面前,金丝龙纹的酒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杯沿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记忆与现实在此刻重叠。
就在裴砚清俯身逼近的瞬间,顾昭云突然反手抽出鬓边的金簪。
锋利的簪尖毫不犹豫地刺入他喉间,温热的血珠如喷泉般溅上她颤抖的睫毛。
裴砚清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不可置信,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