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琼楼玉宇,大概不过是如此,无一不彰显着王朝的鼎盛繁荣。
女子一袭白衣,更显孱弱。
黑发如墨,随意挽起,任风吹散。
正逢百官下朝,见一抹白影立于殿前,无一不惊诧。
苏启轻叹了一口气,似是不忍,终是走到了女子身旁:“太子近日朝政繁忙,怕是…”“苏公公,”女子的声音不卑不亢:“本宫知道殿下国事要紧,既是东宫难见,本宫在此处候着便是了。”
“太子妃何至于此……”苏启生生咽下了后半句话,“您与太子青梅竹马,如今又是结发夫妻,太子的性子,您是最知道的。”
女子似是听不见一般,不为所动。
人群簇拥,一袭黑衣从殿内缓缓而出。
男子的眼眸微动,一闪而过的情绪被迅速掩去,袖袍一挥,众人皆退。
他却也不言语,只这么看着她。
“太子。”
垂眸,低低地唤了一声。
男子仍是不言语。
“太子。”
抬眸,迎上了他的目光。
“周卿悠,你这是第一次唤我太子。”
男子的语调波澜不惊。
“……锦还(huai)”。
周卿悠朱唇轻启,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凝了凝心神,顾锦还移开目光,语气冷冽,“你接连等孤七日,只为唤一声太子吗?”
“你明明知道的。”
周卿悠定定地看着他。
无疑,他是俊朗的男人,棱角分明。
明黄的金丝盘踞着的卧龙,更衬的高贵而清明。
薄唇漾开一个好看的弧度,忽而笑出了声,“哦?
孤知道些什么?
孤是应该知道你为了顾锦年生死而来,还是为了父皇宝座日后落于谁人而来?
亦或者是…该知道孤明媒正娶、百里红妆迎进门的太子妃,竟与孤的亲弟弟有染?”
脸色煞白,周卿悠咬了咬下唇,道:“太子是要同妾身划出一二三来了。”
蓦然跪下,磕头拜倒:“妾身一来,是为太子而来,安定王是太子的亲弟弟,太子若要赶尽杀绝,未免令众卿家人心惶惶,黎民百姓感太子之绝情,不安于江山社稷;臣妾二来,为自己而来,关怀殿下是为***之份内,知太子近日政事繁忙,然无力分担,是妾之过,请太子责罚;至于其三,妾身委实不知是何人离间你我夫妻之情、挑唆兄弟反目,此人其心可诛。”
顾锦还神色一凌,猛的拉起周卿悠,语气恨恨道:“好一个不安于江山社稷,好一个还请责罚,好一个其心可诛。”
忽地,贴近她的耳旁,笃定道:“卿悠,何必冠冕堂皇,你就是为了安定王顾锦年而来。”
松开了手,决然转身,负手而立,高声道:“自古以来,后宫女子不得踏入前朝,孤不知是何人擅自放行任由太子妃胡闹,可见办事不力。
所涉之人,皆 斩立决。”
“顾锦还,是我执意要来见你,无人敢拦我,他们何其无辜。”
“可见,是孤太娇纵你了。”
周卿悠移步到顾锦还身边,伸手,怀住他的腰,俯首埋进他的胸膛。
多熟悉的味道啊。
“锦还,我们不闹了,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进别人来。”
顾锦还反手,拥她入怀,手臂收紧,似是自语:“卿悠,你口口声声说你是为了我为了江山社稷,实则是怕我会杀了顾锦年;你说你是担心我因政事繁忙而伤了身体,实则是为了探底,想要知道龙椅漩涡之中,顾锦年有无危险;你说有人离间挑唆,把自己和顾锦年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倒是显得我听风是雨不明辨是非了。
你对我用尽心思,却是为了别的男人。”
抬手,抚着她的青丝,徐徐开口,“我怎能忍受?
怕是他不死,我难以心安。”
周卿悠心悸,话未出口,只听顾锦还道:“苏启,着人送太子妃回东宫。”
甩手而去,余音仍存:“就把太子妃留在梧桐苑吧。”
众人皆是一惊,太子的意思似乎是画地为牢,将太子妃圈禁在梧桐苑了啊…首至看不见顾锦还的身影,侍卫仍是有些惶恐:“太子妃切莫要小人为难啊… 奴才送您回去罢……”面色颓然,周卿悠怎会不知他顾锦还的弦外之音?
留在梧桐苑…梧桐苑… 凤栖于梧… 苑内一砖一瓦皆是雕工细致、反复斟酌而选出的珍品,内饰奢华甚至堪比皇后贵妃,即使众人非议过于铺张,太子一概不闻,竟连皇帝也无可奈何,不再过问,似是默许。
呵,当年情深难却。
如今,他,是要她成为他的掌中鸟,困于金笼。
那,不过是座奢华冷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