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我悄悄钻进她的宾利,捻起一张薄薄的纸。
孕检单。
阳性。
六周。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成了。”
我低声说。
然后,我叫了辆车。
“师傅,西丽报恩福地。”
墓碑被我擦得一尘不染,映着我的脸。
我“咚”的一声跪下,磕了个响头。
“妈。”
“我要离婚了。”
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了。
回程,我拐了个弯。
南山区,深柏律所。
保险柜里,离婚协议早就拟好了,静静躺着。
我取了它。
回家。
行李?一个小箱子就够了。
我捏着那份离婚协议,纸张有些发烫。
正要推开卧室的门。
“砰!”她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像一阵风。
衣服乱糟糟的,头发也没梳,脸上是焦急。
“邝明修女儿摔伤了!我得马上去看看!”她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换鞋。
看都没看我一眼。
放以前?我肯定冲上去:“老婆,加件衣服!”“帽子戴上,外面风大!”就算她嫌我烦,我也会把她收拾利索了才放她出门。
今天……我捏紧了手里的协议,一步步走过去。
“签字吧。”
她头都没抬,手指飞快地按着手机屏幕。
“喂?叶秘书!马上安排车!送邝先生和孩子去医院!”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哒哒哒。
“岑晚棠。”
我加重了语气。
“签了它。”
她这才猛地抬头,目光在我脸上顿了顿,又落到我手里的文件上。
“晶晶摔伤了,我要过去!”我的干扰让她很不高兴。
“离了婚,你就能光明正大照顾邝先生和他的孩子了。”
我一字一句地说。
她脸上的不耐烦更浓了。
“顾砚深!你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添乱?!”她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笔和协议。
“唰唰唰——”名字签得龙飞凤舞。
“不就是个领养协议吗?!”她把笔“啪”地扔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知道我妈在催生,可你至于这么着急?!”她鄙夷地扫了我一眼。
“你也就是要钱的时候积极!”领养协议?我脑子“嗡”的一下。
她……她甚至没看清签的是什么。
她已经转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噔噔噔”地响,匆匆出了门。
我就那么站着,像个傻子。
几秒后。
“嗤。”
一声轻笑从我喉咙里挤了出来,带着点凉意。
我低头,看着那份签着她大名的“领养协议”。
好,很好。
我拉过墙角的小行李箱。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所谓的“家”。
五年了。
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前往预定的酒店,进了房间,窗帘一拉,什么都没管。
先扑上床。
昏天暗地,睡个够先。
再睁眼。
陌生的酒店天花板,白得晃眼。
头还有点沉,像是灌了铅。
我揉了揉太阳穴,打开电脑。
留学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联系导师,报名语言班,顺便查了查账户。
岳母和岑晚棠给的那些钱,我一分没动。
卡里只有我当年的奖学金,还有这些年零零散散做案子攒下的一点。
哦,对了。
微博和知乎,居然各有一笔积累了五年的稿费进账。
不多。
但够我撑一阵子了。
提现。
总得活下去。
还要把欠粤海的那笔债还清。
手机呢?我到处翻找,最后在床底下摸到了它。
开机。
屏幕“嗡”的一下亮了,瞬间被未接来电和消息淹没。
全是岑晚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