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南京浸泡在黄梅雨季里,新街口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流淌着铅灰色的泪痕。陈明宇第三次把领带塞进衬衫口袋,弯腰将最后一箱设备拖进电梯。廉价西裤后腰的补丁被雨水泡得发白,在金属墙壁上蹭出一道模糊的水迹。
"AR峰会"的烫金字在二十六层闪着冷光。他蹲在地上调试全息投影仪,听见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沾着泥点的帆布鞋往阴影里缩了缩,右手小指无意识地抠着设备箱上"江宁开发区"的褪色贴纸。
"同学会签到在隔壁厅。"工作人员的声音像扫码枪般生硬。
陈明宇正要开口,视线里突然闯入一截实验室白大褂的下摆。墨绿色试剂斑点像某种神秘图腾,顺着褶皱爬上纤瘦的脚踝。他抬头时,安全帽檐撞上金属箱角,在寂静的大厅炸开一声闷响。
"小心。"
这个声音让他想起大学图书馆顶楼生锈的通风管。雨季来临时,雨水会顺着铁皮缝隙滴落在他们整理旧书的塑料布上。朱小飞总把掉漆的保温杯搁在《C语言程序设计》上,蒸气在镜片蒙出白雾。
此刻那副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睁大,医用口罩上方露出小片苍白的皮肤。她胸前挂着"广州生物科技"的蓝色吊牌,食指关节还留着学生时代被试管夹磨出的茧。
空调出风口嗡嗡震动,陈明宇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左手正抓着对方的手腕。他触电般松开时,瞥见她白大褂袖口磨损的线头,和当年勤工俭学时被书架划破的棉布衬衫如出一辙。
台风"山竹"过境前的广州闷得像发酵中的培养皿。朱小飞踮脚去够天台晾衣绳时,铁皮水箱在风中发出尖锐的哀鸣。二十件工装衬衫在铅云下翻飞,像列队迁徙的灰雁。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第三下时,她正用晾衣叉抢救最后那件卡在避雷针上的衬衫。汗湿的指尖在铝合金杆上打滑,屏幕亮起的瞬间,台风裹挟着海鲜市场的腥气掀翻了角落的塑料盆。
"国际生物科技峰会"的邀请函在破碎的盆底闪烁。铁锈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