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松开领结时,水晶吊灯折射的菱形光斑正划过他的喉结。
三十七位西装革履的并购案相关方在香槟塔周围游弋,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银鲨。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21:43,离这场融资酒会的死亡时间还有十七分钟。
"林总对旗袍感兴趣?
"黏腻的男声从孔雀蓝屏风后渗出。
林深转身时,看见恒远资本的张董正用拇指摩挲玻璃杯沿,阴影笼罩着被他逼至墙角的月白色身影。
那袭旗袍腰线处绣着淡青色缠枝莲,在男人肥硕手掌下剧烈颤抖,像被蛛网困住的玉蝶。
"张董,您压到我的盘扣了。
"清泠的女声刺破浑浊空气。
林深瞳孔微缩。
他认得那种声线,像昆曲水磨腔里浸过的银针,二十年前某个夏夜,邻家小女孩举着摔碎的瓷娃娃冲他哭喊时,也是这般带着细碎颤音的锋利。
"苏小姐这盘扣倒是精巧。
"张董的威士忌酒杯抵上旗袍立领,"不如解开让我......"水晶吊灯突然暗了三度。
林深抄起侍应生托盘里的赤霞珠,暗红液体在空中划出抛物线。
张董惊叫着后退,酒液精准泼在他锃亮的牛津鞋上,宛如一朵绽放在雪地的曼珠沙华。
"抱歉手滑。
"林深用方巾擦拭指尖,"听说张董上个月刚拍下莫奈的《睡莲》,想来不会介意这点艺术创作。
"宴会厅响起零星窃笑。
苏棠趁机抽身,月白旗袍掠过林深袖口时,他闻到一缕苦橙混着檀香的气息。
这味道撞开记忆闸门——梅雨季青石板蒸腾的苔藓味,老式留声机沙哑的《天涯歌女》,还有阁楼木梁上两道歪斜的刻痕。
"等等。
"他在消防通道抓住她手腕。
安全出口的绿光里,苏棠耳畔碎钻晃得他心悸,那对杏眼却淬着冰:"林先生还要泼我第二杯?
""你认识我?
""投行圈谁不知道并购鬼才。
"她甩开他的手,盘扣上珍珠母贝映出他眉心褶皱,"但您可能忘了,二十年前虹镇老街37号,有个总往你家送腌笃鲜的小姑娘。
"电梯镜面倒映出两张错位的面孔。
林深盯着她旗袍开衩处若隐若现的疤痕,那是道月牙状旧伤,与他手腕内侧的烫痕惊人相似。
记忆深处传来瓷器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