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照魂

油纸伞骨缝里漏下的雨水像蛇信子，舔过后颈激起一片寒栗。

我盯着手机导航上闪烁的终点标识，再抬头看门楣上摇摇欲坠的"枕水居"匾额，青苔正从"枕"字的三点水旁往四周蔓延。

"您就是陆道长？"

真丝睡袍裹着的女老板从雕花门后探出身，锁骨间翡翠吊坠晃得我眼晕。她身后飘来线香燃烧过度的焦苦味，混着新刷墙漆的甲醛气息，像具裹着绫罗的腐尸。

我收起还在滴水的伞，道袍下摆已经洇成深青色。罗盘在内袋突突震动，指针隔着布料在膻中穴位置划圈。这是师父传下来的老物件，铜胎包浆都被他摩挲得透亮，此刻却在女老板递来热毛巾时突然发烫。

"自从改成民宿，每晚丑时......"她话音被二楼炸开的珠帘声斩断。琉璃珠子砸在青砖地面的脆响里，分明混着女子吊嗓的颤音。我摸到袖袋里叠成三角的镇魂符，黄表纸边角已经卷起。

木楼梯在靴底发出濒死的***。扶手上新刷的清漆盖不住虫蛀的孔洞，像是某种溃烂的皮肤。转过回廊拐角时，穿堂风卷着水红色的布料擦过眉骨，发梢扫过的位置瞬间结出霜花。

"别追。"

师父临终前咳着血攥紧我手腕，道观檐角的铜铃在暴雨里发狂似的摇晃。彼时我尚不知晓，这句劝阻会成为往后十年每个雨夜的梦魇。此刻桃木剑撞上朱漆立柱，剑穗上的五帝钱在阴风里叮当作响，我分明看见月洞门前立着个挽抛家髻的身影。

铜镜举起的刹那，腕骨传来灼痛。镜面本该映出魂体真身，此刻却只照见我道冠下惨白的脸。那抹水红在镜缘一闪而过，鬓边翡翠耳坠的光泽像极了师父丹炉里未成形的长生丹——那年我七岁，打翻的丹砂在掌心烫出莲花状疤痕。

"往生阵困的是活人。"

檀香突然浓得呛喉，她转身时眼尾朱砂痣刺进我眼底。十八年前师父抱我回道观那日，襁褓浸透雨水，唯独心口胎记滚烫如烙铁。此刻那块鸽子血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