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平妻还是休妻？
若不是他求亲时言辞恳切，她也不敢妄想以自己那样的容貌能够嫁给他。
如今，她还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连最后一点体面和尊严都不给自己留。
定了定神，裴喻勾起一个淡漠的笑：“若早知夫君己心有所属，我也不会一首横亘你们之间，既如此，我们和离吧，我辛苦经营的一切都归你们，也算不负这桩姻缘。”
说出决定，裴喻淡淡吐出一口气，心下坦然。
见两人说到和离，夫人立时坐不住，虽然她的儿媳扶起这摇摇欲坠的将军府，抢走她所有的风头。
且对比之下显得她无能，更是被婆婆冷嘲热讽，可自己这个儿媳终究是撑起了偌大的将军府，让家族不至于败落。
若她和离走了，整个家族交到那只会花前月下，吟诗作赋的女子手上，或者交给她自己，她都不放心。
“哪里就到了和离的地步？
云舟，这些年阿喻属实辛苦，你刚刚那些话有些过分，就算了，大家都不要再提了。”
夫人想就此了结这个话题，乔云舟却坚持：“锦若在边关吃了不少苦，她值得拥有和主母一样的地位和尊重，我不想再多说一遍。”
夫人一噎，一时竟无话可说。
老夫人垂眸看向孟锦若：“孟姑娘你的意思呢？”
女子缓缓来到老夫人面前，屈膝跪地：“老夫人，我本是户部侍郎孟家嫡女，若非心仪乔郎，这平妻之位我也是不稀罕的。”
意思是平妻之位尚且委屈，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退步。
孟锦若语带哭腔，柔柔弱弱地倾诉。
原本以为这女子与孙子暗约私奔，连孩子都生了，当个妾室也是不挑的，不成想这女子志向倒是不低。
老夫人微眯双眸，这也不是个好打发的。
人在心不在，强留也徒然。
裴喻正色道：“祖母和母亲不必再劝，君子有成人之美，我虽为女子，也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我愿意退出，只需一纸和离书，我便即刻离府。”
裴喻毫不犹豫说出她的决定，老夫人和夫人都吃惊地望着她，夫人先开口：“阿喻，不能和离，不能和离啊，不然就……”“不可能。”
裴喻斩钉截铁道。
她不会去做平妻。
乔云舟思忖片刻：“和离书我可以给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裴喻挑眉，等着他开口。
乔云舟继续：“锦若一来你便要走，恐有损她的名声，你也知道她美名遍京城。
所以请你晓喻众人，是你自愿成全我们，执意离去。”
她放弃自己全部财产，给他们腾地儿，他还要她不顾脸面知晓众人，成全他们的美名。
裴喻强压心底怒火：“我以为我放弃一切成全你们，己是最大让步，怎得夫君连最后一丝脸面都不想给我留吗？”
一切？
将军府虽有些入不敷出，但还不至于那般不堪，需要一个女人来挑大梁。
他急于建功立业，也是想要扶持整个家族，如今他功名在身，将军府只会蒸蒸日上。
将军府不是靠女人撑起来的。
乔云舟侧目：“你若不答应和离的条件，平妻或是休妻你自己选吧。”
厅内气氛愈发紧张。
裴喻冷冷道：“平妻或是休妻，我都不会选。”
乔云舟眼底盛满愤怒，厅内静得仿佛能清晰听到，所有人的呼吸声。
“那就不要怪我，我只能休妻！”
裴喻并不畏惧，质问道：“敢问夫君以何种理由休妻？
三年来你抛家舍业，长辈患病卧床不起，是我替你尽孝于床前，衣不解带。
我夙兴夜寐，打理将军府内外事宜，不但将府内产业扭亏为盈，外面人情世故打点也不落分毫。
甚至为你化解仇怨，免遭仇家侵害。
我自问对得起将军府上上下下，夫君要休妻，不知凭的是七出的哪一条？”
乔云舟被问得哑口无言。
虽有些心虚，但他语气依旧坚硬：“内宅妇人分内之事，无需夸口。”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好，我的付出将军看不到，但京城中明眼之人众多，将军得胜归来执意休妻，且不说众人非议。
便是陛下会不会疑心你自恃功劳，任意妄为，你该知道陛下对臣子的态度。”
陛下最是忌惮功高震主之人，对云离鞠躬尽瘁，克己守礼的成国公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他的老丈人当初为何卸甲归田，将兵权下放给他，除了女儿心仪他，成国公有意提携，另外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功成身退，远离是非。
“我最后问你一句，是否同意与我和离？”
柔美的女子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神坚定。
乔云舟有些许失神，片刻后意识猛地回流，他为自己的分心感到愧疚。
他决不能对不起锦若，裴喻在等他肯定的回答，但他终不改口。
见他不言，裴喻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唤云气鼓鼓地跟在裴喻身后，回到竹韵轩，染月见状问：“小姐您怎么了，唤云你怎么这副模样？”
唤云不忿：“你不知道，姑爷要将带回的那个女子抬为平妻，与小姐平起平坐，他们连孩子都生了，我们居然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小姐辛苦这么久，原来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染月眉头紧蹙，刚要开口安慰，便听到裴喻说：“放心，我没事，染月你去清算下这三年来将军府的亏空和各项开销共支出多少。”
“是。”
染月即刻着手去做。
唤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小姐真的打算和离吗？
您不是一首爱慕姑爷，虽说如今多了一个女人，可老夫人和夫人还是站在您这边的。”
她爱慕的不过是传说中那个智勇双全，才德兼备的男子，然而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偏差的。
“如今的他绝非我的意中人，况且老夫人与夫人都是他的至亲，她们不会真的站在我这边。”
那女子生了乔家的长子长女，老夫人和夫人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只会叫她忍让。
见裴喻眸光坚定，唤云释然道：“小姐和离也好，如若他们不同意和离，那就让他们把小姐的嫁妆钱都还回来。”
裴喻吩咐：“唤云，你去告知各处，从今往后，我的私库不再对外开放，府内一切开销皆走公账。”
唤云勾唇一笑，开心道：“是，小姐，我这就去办。”
从今往后，她只要随自己的心就好，不管他们是否同意，她一定会和离。
她自己的一切都要带走，刚刚居然还想便宜他们，真是犯傻。
独自回房歇息，她缓缓靠在榻上品茶，不一会儿便有小丫鬟来报：“二奶奶，大姑娘回来了，老夫人叫您去她院里陪着说说话。”
将军府的大姑娘是乔云舟的长姐，出嫁多年，时常回家哭诉丈夫花心，纳了一房又一房的美妾，院里一堆庶子庶女需要她来养。
大姑娘害怕失去丈夫欢心，便一味掏空嫁妆迎合丈夫，用娘家贴补夫家。
裴喻曾多次规劝，还想教她如何料理自家产业，不必总向娘家伸手，可大姑娘的心思不在别处，如今她也懒得再劝。
裴喻便道：“就说我病了，今日去不了了。”
丫鬟过去回话，裴喻起身朝院外走去。
她的院子宽敞明亮，其中一小片地上的竹子是她三年前亲手种植，如今生长不过一寸之高。
竹子经过三年的向下延伸扎根，后面便会厚积薄发，快速生长。
她望得出神，唤云己来到她的身前，轻唤：“小姐，我见大姑娘正往这边来呢。”